聽到月姵裳這句話，在場所有人皆是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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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丁氏的瘋病可不是一朝一夕了，若是有法子治療，早就痊癒了，何故拖了這麼久。
再者。
當初月生海爲了治療丁氏的瘋病，還特意將丁氏送回丁家，請了她的太醫父親醫治，卻是說沒有辦法。
只拿了一些藥物緩解，只是時間久了，連那些藥物也沒有任何效果。
丁氏的狀態一日不如一日，鬧得整個月府上下，沒一天安生日子。
最後在無可奈何之下，月生海纔將丁氏送到偏院去靜養。
而月姵裳受外祖父的影響，雖然從小會醫術，但她不過是一個小丫頭片子。
連她外祖父都無法治療的病症，於她而言恐怕是更有難度。
對於月姵裳出口的這句話。
月流鈴的反應卻是與衆人不同，她就像聽到了天大的笑話，沒忍住失笑出聲。
和月流鈴嘲笑的神色對上，月姵裳臉色瞬間沉了下來，狠狠瞪着她。
月流鈴見她如此討厭自己，卻是不以爲意。
她好看的櫻脣微彎，輕笑道，“姐姐你可別說笑了，我聽說你的太醫外祖父都沒法治療你母親的病症，你確定你真的能行嗎？”
“對了，我這裏還有一味仙藥，或許能有點用處，若是需要我幫忙的，姐姐就說一聲昂。”
月流鈴出口的一番話甚是溫柔，一字一句間充滿了關心，好似真的是要幫助眼前這人。
但在月姵裳聽來，這些話卻是格外刺耳。
她垂了垂眼眸子，眼底快速閃過一絲狠意，袖下纖細的手指緊了又緊，指甲掐入掌心，鑽心的疼痛才讓她清醒了些，她努力壓下心中的怒火。
再次擡眸時，她的臉上已無任何表情，只從後牙槽擠出幾句話，“我自是有法子，就不勞煩鈴兒了，若不是你提議將母親接回來，如今也不會惹出這麼多的麻煩。”
每當想到此事，月姵裳心裏就恨。
她將所有的糟心事全部歸結於眼前這人。
當年這個賤人搶了她的擎郎也就算了，如今還故意將瘋母接回來膈應她。
此時此刻。
月姵裳看着眼前這張礙眼的面孔，她恨不得直接撕了她。
聽到月姵裳尖酸刻薄的言語，月流鈴臉上的笑容拉扯更大，眼底若隱若現地浮現出冷笑。
她看着月姵裳的眼睛，只淡淡開口，“我做的這一切，皆是因爲我做了一個夢。”
“在夢裏面，是你求着我將你的母親丁氏接回來，你是不知道，你當時是多麼地真誠，你說你想母親了，母親一人在別院會孤獨，讓我將她接回來陪你。”
“當時我是拒絕了你的，可你一直苦苦哀求，我能怎麼辦，你是我的姐姐啊，我只能滿足你的要求。”
“不僅如此，你還怪我，怪我的孃親，你每天都覺得是我娘害了你的母親，把你的母親趕走，讓你們母子多年不得團聚，甚至，你還要殺我和孃親。”
話到此處，月流鈴佯裝捂着胸口，好似真的很痛苦。
“這個夢實在太過真實，我怕影響到我們姐妹倆的感情，只好如此照做了，讓你們母女早日團聚。沒想到，最後倒成了我的錯。”
一番話落下，月流鈴驟然垂下眸子。
這個夢之所以“真實”，是她上輩子親身體會過。
月姵裳當真是心狠手辣，爲了她的瘋母，爲了她心中所謂的怨恨和不公。
最終害了弟弟，害了爹孃，害了整個月家！
既然月姵裳母女情深，那這一世，她就滿足了她的願望！
聽到月流鈴這席話。
月姵裳心中駭然，她瞪大了雙眸，緊緊盯着眼前的人。
好半響後，她才勉強平復情緒。
她扯了扯嘴角，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更自然些，轉而低喝出聲，“你胡說，不過就是一個夢而已，哪能當得真。”
“呵。”瞧着月姵裳還不承認，如此義正言辭，她也不掩藏了，直接反問，“姐姐，難道你心裏當真沒有如此想過？”
“沒有！”月姵裳沒有絲毫猶豫，趕緊出聲反駁，“你的娘待我那般好，如親生女兒一般對待，我怎會怪她？”
“而且，我雖然想念自己的孃親，但她本就瘋病纏身，我自是會爲了月家着想，努力控制心中的思念，哪有你說得這般不堪！”
月姵裳理直氣壯。
可最後一句話，她幾乎是用了全力吼出來的。
因爲，她心虛。
在月流鈴道出那番話時，她便覺得不可思議，心如擂鼓。
她以爲隱藏得很好的心思，竟被人抽絲剝繭般一點點說了出來，而且還是當着衆人的面。
她怎麼會知道這些事情！
雖然這個賤人滿足了她的願望，但是母親真正回來了，和她幻想的溫馨卻是完全不同。
若是現在這樣，她寧願母親永遠都不要回京城！
可是，木已成舟，她現在後悔都來不及了。
見月姵裳眼中滿是震驚，不再說話。
月流鈴自是清楚，她直接道出了此人內心的真實想法，她正慌着呢。
再懶得理會她。
月流鈴看了看天色已經放亮，她甩着闊袖，直接入府去了。
索性今兒都來了月府，就要辦點正事！
月流鈴一路東繞西拐，尋着記憶中那條熟悉的路線，直接來到湖亭。
遠遠地就見裏面坐着一位白衣男子。
見此，月流鈴心下一笑，果然如此。
鹿鳴作爲月生海的幕僚，在月府住下，每到辰時，他便會來到湖亭練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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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隨着美妙的琴音，月流鈴一步步朝着湖亭走去。
待走得近了，她便靜靜立於一旁，不打擾。
最後一個音律落下，一曲畢。
鹿鳴這才擡眸看向來人，臉上隱隱掛着溫和的笑容，“你來了。”
“嗯。”
月流鈴從喉間深處應了聲，在男子對面坐下。
不等鹿鳴開口問，她直接道明來意，“你可否教我一首曲子？”
“什麼曲子？”鹿鳴倒是來了興致，她已經許久沒找他練琴了。
“春風度。”月流鈴輕聲應道。
這是她準備在七夕詩會上演奏的曲子。
七夕節那日，她還要一展才藝的！
“好。”
鹿鳴直接應下了。
看着眼前的女子，他笑如春風拂面，十分溫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