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宜夕在心裏將趙聿準罵了一百八十遍,這才憋着氣將殘缺的曲子補上。
“皇上,曲子已經補好,若是沒有別的事,民女就先告退了。”江宜夕面無表情地說。
趙聿準擡頭看她一眼,是他的錯覺?她的語氣似乎夾雜一絲怨氣。
“你以前跟皇后有過齟齬嗎?”趙聿準突然問,今日齊若煙在宴客廳對待她的態度,他已經知道了。
她跟齊若煙的恩怨不都是因爲他而起!
江宜夕壓着心裏的火氣,提醒自己現在是杜呦呦,“民女來到京都城時,皇后娘娘已經進宮,我與皇后見面次數不多。”
真有齟齬,那也是齊若煙不知道哪來的敵意,莫名其妙覺得她在勾引眼前的臭男人。
她這輩子勾引誰都不會勾引趙聿準。
趙聿準修長的手指輕輕敲着桌面,這個動作代表他正在爲難思考着某件事。
“杜呦呦,你在青州長大,應該認識不少人吧。”趙聿準沉聲問。
“?”江宜夕狐疑地看他。
“聽說過一個叫小窈的女子嗎?”趙聿準眸色深幽,沉沉地看着江宜夕。
江宜夕的手微微抖了一下,如果不是她指甲摳住自己的手背,剋制着別衝動,她都要大笑出聲了。
原來他記得!他記得她曾經的小名。
他不是把齊若煙當成是曾經的救命恩人嗎?現在知道是假的,又要尋找小窈了嗎?
可笑的是,她臨死前都拿出玉佩,他還是不願意相信,他曾經明媒正娶的妻子就是當年救過他的小窈。
到底是他對她厭惡到極致,還是不敢承認真正的小窈其實已經死了。
“不認識。”江宜夕低聲說。
趙聿準說不上失望,他早預料到這個答案,自從他想起當年的記憶,他已經派人去青州打聽過,但小窈似乎就像曇花一現的存在,青州竟無人聽說過她的名字。
“下去吧。”趙聿準擺手,在江宜夕走到門邊時,又冷聲開口,“今日朕與你說的話,不許外傳。”
江宜夕眼底閃過一抹嘲諷,“是。”
黛眉還在外面等着,看到江宜夕出來,她福了福身,“杜姑娘,奴婢送您去太后那邊。”
“有勞了。”
在江宜夕離開沒多久,高半山就回來給趙聿準覆命。
“陛下,奴才仔細查問過,昨日沒有哪個女子到山莊外面,您遇到的人……也許不是莊子裏的世家女。”高半山說完,小心翼翼地看了趙聿準一眼。
不知道皇上昨日到底遇到什麼樣的女子,居然如此惦記,他還是第一次看到皇上這樣將一個女子放在心上。
“那就在山下和附近都找,掘地三尺都要將她找出來。”趙聿準冷冷地說。
高半山汗津津地應諾。
探春宴的第三天是踏春,本來還以爲說不定可以偶遇狩獵的皇上,不曾想趙聿準卻在第三天早上就帶着下屬回京都城了。
連趙昕鈺都被他帶回去了。
衆人大失所望,連踏春都顯得無精打采。
還不到響午,陸續有人告辭離開了。
齊老夫人也帶着幾個孫女回城,因爲宴會上的事,齊家衆人對杜呦呦更是生出隔閡,一路上安靜得有些窒息。
齊映雁不時拿眼覷着杜呦呦,無聲的怨念在默默地傳遞着。
大概只有江宜夕最從容淡定了。
終於到齊家了。
江宜夕以爲齊老夫人應該會把自己叫去訓斥,卻沒想她也不說話,讓她們各回各院子休息,便不再多言了。
“杜呦呦,你完蛋了,等你滾出齊家,你會後悔的。”齊映雁幸災樂禍地笑着。
“二姐,你別嚇呦呦了。”齊菀兒拉着齊映雁說道,“呦呦,你別擔心,祖母只是氣頭上,等過兩天你再去認錯,她一定會原諒你的。”
江宜夕嘴角微勾,她做錯了什麼了?
回到水芳院,江宜夕讓笑柳先收拾東西,“把我從青州帶的收拾出來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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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會帶走齊家任何東西的。
翌日,她還沒想好怎麼跟齊老夫人提出要離開齊家,初露就過來請她過去上房了。
終於來了!
屋子裏,只有齊老夫人端正地坐在首位,手邊還放着一個匣子。
江宜夕垂眸走了進去,“給外祖母請安。”
齊老夫人定定地看着外孫女,她試圖在杜呦呦身上看到女兒的身影,但不知是不是記憶模糊還是太久沒見過女兒,她覺得呦呦跟女兒一點都不像。
性子就相差甚遠。
“你上來坐着,我有話跟你說。”齊老夫人招了招手,讓杜呦呦坐到她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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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宜夕乖順地坐過去。
只聽齊老夫人語氣傷感地說道,“你剛來京都城的時候,與如今的性子差別太大,我原以爲是你爹孃嬌慣出來的,卻不想原來你是深藏不露,雖然不明白你爲什麼要這樣做,但你有自己的志向,外祖母攔不住你。”
“你父母已經去世了,如今外祖母算是你最親的人,我將你留在身邊,是想好好照顧你。”齊老夫人眼角落下淚水,“你一個人在外面,肯定要被欺負的。”
“外祖母……”江宜夕皺眉。
“這是你父母留下的田產和銀子,當時我只能從杜家的人拿回來這麼多,我一直替你存着,打算將來給你當嫁妝的,你不要誤會,齊家不會貪了你的東西。”
江宜夕眉心微蹙,等着齊老夫人後面的話。
“只是,你若真的要獨立門戶,將來杜家的人肯定要找上來,外祖母不忍心看你受欺負,你已經長大了,這些田產和房產銀子你都拿回去,但是,搬出去的話就不要再說了,等你將來成親有所依靠,杜家的人不能欺負你再說吧。”齊老夫人說。
她拭去眼角淚水,對外孫女心疼是真的,但她的確也生氣杜呦呦的隱瞞。
經過探春宴,她發現外孫女其實琴棋書畫都精通,之前沒有表現出來,只怕是對齊家不信任。
齊家對杜呦呦就算不是掏心掏肺,但也處處爲她着想,她居然還這麼大的戒心。
齊老夫人是真的傷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