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算不是你想象中的正人君子,也沒這麼下作吧,你這是在羞辱我。”
他說話陰陽怪氣,衛嬋完全沒法理解,她身子不能服侍,就提議讓綠痕來,怎麼就成了羞辱。
她不解的神情,讓謝懷則更加生氣:“你就沒別的話跟我說?”
衛嬋茫然:“世子別生氣,一切都是奴婢的錯。”
見她這副低眉順眼的模樣,謝懷則忽然泄了氣一般,直接倒在牀榻上,捲上了被子,背對着她一言不發。
“世子要睡了嗎?奴婢把茶沏好,您要是渴了,可以喝。”
沒有回答。
衛嬋輕嘆一聲:“都是奴婢的錯,擾了您的興致,奴婢……總之都是奴婢的錯。”
依舊沒有回答。
衛嬋無奈,癸水又不是她自己能控制的:“那奴婢去外面抱廈睡了。”
她剛要起身拿起燭臺出去,就被拽住了袖子,謝懷則臭着臉皺着眉,顯然心情很是不爽。
他基本沒有如此情緒外露的時候,在外面運籌帷幄,哪怕生氣,也是不動聲色面無表情的,可自她到他身邊,破功次數越來越多了。
“我讓你去外面睡了嗎?惹了本世子生氣,什麼都不做,也敢去睡覺?”
那還要她怎樣!衛嬋很生氣,想要手裏的燭臺摔到他身上。
然而她也只是耐着性子請罪:“奴婢說過,奴婢愚笨,不是世子肚子裏的蛔蟲,您想要奴婢做什麼,可否直接明說,這樣一直讓奴婢猜,奴婢猜不到,您又動氣,傷了您和奴婢的情分是小,傷了身子豈不是大事。”
謝懷則以一種難以言說的表情凝視着她,最終還是壓下了心頭怒火,拍了拍牀鋪:“上來睡吧。”
“要,要奴婢侍寢嗎?”
“侍什麼寢,你都來了癸水,還能侍寢,我豈非成了禽獸。”
“可是……”衛嬋咬了咬下脣。
“又怎麼了?”
“奴婢的癸水,可能會弄髒牀鋪。”衛嬋有些難爲情。
“叫你上來就上來,說了讓你能恃寵而驕,可沒讓你不聽話。”
衛嬋猶豫一番,褪下外裳,爬上牀鋪,一把被他抱在懷裏。
燭臺裏的火光,已經被吹熄,身後纏上一雙手臂,溫熱的氣息打在她的脖頸處,衛嬋輕輕一顫,強令自己忍耐下來。
“你就那麼願意把我推給別的女人嘛?”
良久,黑暗中,身後的人忽然問出這麼一句。
“奴婢不是身子不適,不能服侍您嗎。”
“所以你就裝成賢惠人,分明說了你有資格喫醋。”
還是,不好哄啊,衛嬋心中一嘆,翻了個身,乖巧的靠進男人懷中:“奴婢,只是怕。”
“怕什麼?”
“奴婢怕,若是喫醋成了習慣,將來吃了不該喫的人身上,世子,會厭棄奴婢。”
“怎麼會呢,我難道不說話算話嗎?”
衛嬋沉默以對,她是真的累了,小腹的抽痛,來了癸水,讓她很疲憊,沾上柔軟的牀鋪,很快就睡着。
黑暗中,謝懷則凝視着她的臉蛋,卻毫無睡意。
她怎麼能睡得這麼沉,絲毫不喫醋,不往心裏去?
就算她嘴上的理由說的再好聽,再合乎邏輯,他也感覺怪怪的,一個女人真心愛一個男人,哪怕是世上最賢惠的女人,也會把自己的愛人往別人懷裏推嗎,這世上真有如此寬和大度的聖人嗎?
看多了自己親孃陵陽郡主與親爹的哭鬧不休,訴說自己是因爲太愛,纔不能包容別的女人。
懷裏的這個卻如此坦蕩。
謝懷則不禁更加生氣,捏了捏衛嬋的鼻子,哪怕是這樣,她也沒醒,只是微微張開小嘴,開始用嘴呼吸。
真是睡熟了。
她是妾,又不是那種非要做出賢惠樣的正妻,做什麼要假裝大度。
第二日一早,集瑛院的氣氛都是冷冰冰的,因爲世子臉色冷冷,看着就不怎麼高興的樣子,誰敢大小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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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一向愛表現的綠痕,都夾着尾巴不敢做些什麼了,她昨天丟的臉已經足夠多,名字都被改了。
紅硯看看世子,又看了看衛嬋,偷偷把人拉到一邊:“好姑娘,這是怎麼回事,怎麼世子又生氣了。”
衛嬋卷着手指,有些不好意思:“我昨日來了癸水,可能擾了世子的興致,他不高興了。”
紅硯恍然大悟,卻覺得疑惑:“咱們世子,也會爲這種事生氣嗎,我一直以爲他其實是個木頭雕的,像個假人一樣,當初把你留下了,我都嚇壞了,沒想到世子這麼冷冰冰的人,也有七情六慾。”
“是我不好,總是惹世子不高興,讓大家伺候的都戰戰兢兢的。”
“跟你有什麼關係啊,以前世子也是這樣,咱們都習慣了。”
紅硯鬆了一口氣:“若是沒侍寢,也是好事,整日喝那避子湯,到底傷身子的。”
衛嬋小腹一直在墜墜的疼,因爲來了癸水,整個人都厭厭的,強撐着陪謝懷則用了早膳,就告了假去屋裏躺着了。
謝懷則見她不理會自己,臉更黑了,帶着雙福就出了院子,中午也沒回來。
綠痕倒是想找點事,可衛嬋一直在屋裏躺着,直接來了個避而不見。
躺了半天,衛嬋纔想起,今日的荷花露還沒收集呢,這自然又是謝懷則的喝茶習慣,凡事煮茶,必用新鮮收集的水,夏日用荷露桃露,冬用梅雪,下雨時收集無根水,比尋常井水煮茶,多了一層清香。
而自端硯被打發出去,這個活兒就由衛嬋幹了。
她在院子裏,也免得綠痕總想找點事,便直接拿着瓶子出去。
好在現在天雖然亮了,太陽還沒出來了,這些荷葉露沒被曬乾,剛入夏,就已經有蓮蓬了,揪下一根看着已經長成了的,十根水蔥一樣的手指揉了揉蓮蓬,就把裏面的蓮子擠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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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季節的蓮子,還沒完全熟,不好喫。”
衛嬋一擡頭,赫然看見了熟人,她嚇得差點跳起來:“姜珩,怎麼是你,你追到公府來了?不是,你這也忒纏人了些吧,我都說不用你報恩,這是私闖民宅,被逮住了你真的會死的。”
“我不會死的。”他搖搖頭,坐在衛嬋對面那個石階上,距離衛嬋不遠不近,卻微妙的把她逃跑的路線,都給擋住了。
“你到底想要幹什麼,不會是真的追着我來的吧。”
衛嬋的確狐疑,但此刻看他,換了一身錦緞衣裳,頭上也帶了玉冠,雖然肌膚是微黑的麥色,可顯得很是精神,猿臂蜂腰,身材高大,加上那張英俊面容,任誰都看不出,這是半月前被困在山裏,被捕獸夾弄傷的乞丐流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