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服飾等外在裝扮,孩子們的儀態個個皆不俗。
就連秦瑤光,也對在他們身上所發生的翻天覆地的變化,感到詫異。
如果換了普普通通的孩子,想必很難有此驚人的改變。
誰讓他們是原書中的小反派呢?
想要他們能在劇情中興風作浪,每一個都有不凡的天賦,超強的學習能力,只是其中一環。
帶着這樣幾個孩子們出門,錦上添花。
秦瑤光抵達時,正值開宴之前。
盧府門外的巷子裏,擠擠挨挨停了不少馬車,拴馬樁前有小廝伺候着賓客留下的駿馬。
不少人都到了,她幾乎是最後幾位。
她故意的。
去赴一個擺明是挑釁的宴會,以她長公主的身份,自然不會提前到場給主人體面。
迎在大門口的,是一個衣着打扮都很得體的年輕媳婦。
不見盧蘊身影。
當然了,她作爲此處宴會的女主人,自然要保持神祕感,不會紆尊降貴在門口迎接。
“臣婦見過長公主殿下,殿下里面請。”
見完禮,年輕媳婦做了個手勢,熱情地說着。
然而,秦瑤光並沒有理會。
並非她故意要找茬,而是盧家讓一個她連臉都沒見過的年輕媳婦來迎她,豈不是故意找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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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不說話,幾個孩子雖然不知道箇中內情,當然也都不言語,只以衆星拱月之態,將秦瑤光拱衛在最中間,神情警惕。
燕吉音心中隱約有所察覺。
她跟着秦瑤光出門時,都是當家主母親自來迎,何時像眼下這般懈怠了?
淳寧從後面一輛馬車上走下來,扶着蘭巧的手,施施然走到年輕媳婦面前,毫不掩飾地將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通。
“你是誰?”
她學着秦瑤光的模樣,斜着眼睛睨了對方一眼,語氣不善地問着:“你有什麼資格站在這裏,迎接皇姐?”
年輕媳婦尬在當場。
她在心裏暗暗叫苦:不是說淳寧殿下拒了盧蘊的帖子嗎?不是說長公主就算接了帖子,也不可能出席嗎?
怎麼不但來了,還如此聲勢浩大。
她是盧家嫡支的人,按輩分算是盧蘊的侄媳婦,孃家在京城也算是叫得上名號的人物。
奈何,跟兩位公主殿下沒得比。
屬於是她認識長公主和淳寧,對方不認識她,只遠遠見過。
想到這裏,她就對盧蘊的火氣更多了幾分。
區區一個守望門寡的女子,還是旁支,不過就是得了謝家的青眼,就指使起她來。
真以爲她是誰?
不過眼下事到臨頭,她也只好硬着頭皮上了。
“兩位公主殿下,臣婦乃光祿寺珍羞署令之妻,孃家姓楊。”
楊氏自我介紹了一番,滿臉堆笑:“盧姑娘早就盼着了,才讓臣婦在這裏候着,只要兩位殿下駕臨,立刻就前來相迎,並非有意怠慢。”
她的話說得再好聽,也抵不過她不夠資格的事實。
秦瑤光淡淡一笑,正想開口,燕時晏說話了。
他朝着秦瑤光拱手:“母親,孩兒知道珍羞署,掌供祭祀、朝會、賓客之庶羞。”
楊氏有點懵:這個生得極俊的孩子,是替她解圍?
隨即,她就看見燕時晏無辜地衝着她眨了眨眼:“珍羞署令,是很大的官嗎?”
“撲哧——”
淳寧一個沒忍住,樂出聲來。
明明是春天,楊氏卻彷彿被火烤着,整個人從頭紅到腳,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秦瑤光給了燕時晏一個微笑,在心裏給他點了個贊。
說得好!
晏哥兒的毒舌屬性,初露端倪。
大門口處不只是他們,還有各府在外等候的下人、和盧家的僕役。
楊氏只覺得她丟了大丑,都快沒臉見人了。
在京城,區區珍羞署令算得了什麼?
一個從八品的官職,唯一的好處只是有些實惠罷了。
和高高在上的長公主相比,那就是雲泥之別。
然而她沒想到的是,這還沒完。
燕元安開口了。
他假意訓斥燕時宴:“三弟,這就是你不對了。你不知道私底下問我即可,爲何要爲難旁人?”
說着,他又一本正經的解釋:“珍羞署令是從八品,差一點就不入流。”
九品之外即爲“流外”,只差兩個品階而已。
“我懂了,謝謝二哥教誨。”燕時晏一臉虛心受教的模樣。
然而他越誠懇,就越襯得楊氏難堪。
堂堂盧家嫡出子嗣,只混了這麼一個不起眼小官,還被人就這樣赤裸裸的說出來,她恨不得挖個洞給鑽進去。
盧家如今的勢力的確大不如前,但好歹還有個世家的名頭。
楊氏走在外面,頂着盧家婦的頭銜,旁人少不得都要恭維幾句,從來不會故意提起她丈夫的官職。
是她舒服得太久,纔會忘了在長公主面前,她什麼也不是。
對方更不會給她體面。
楊氏只覺已經夠難堪了,偏偏,還有神補刀。
燕錦陽在旁邊聽了半晌,將“珍羞署”這三個字在腦子裏翻來覆去念過好幾次之後,突然福至心靈。
“母親,我知道了!”
他興奮地在原地蹦起來:“珍羞署是不是管着很多好喫的?”
秦瑤光忍俊不禁:“這麼說也沒錯。”
正是最通俗不過的解釋,但這樣形容一個官職,未免有貶低的成分。
還好童言無忌。
她有些同情地看了楊氏一眼,暗道:不是我故意要爲難你,誰讓你撞槍口上了呢?
“罷了。”
秦瑤光揮揮手:“既然宴客的人心意不誠,並不歡迎本宮,就不叨擾了。”
她扶着穀雨的手轉身:“我們走。”
跟楊氏爲難,沒意思。
“是。”
衆人齊齊應聲。
淳寧脣角藏起一抹促狹的笑意:氣走長公主的罪名,倒要看看盧家如今是不是真的擔得起。
府內外偷偷看熱鬧的人,頓時驚掉下巴。
不是吧,要走?
立刻,從楊氏身後衝出來一名管家模樣的男子,“撲通”一聲五體投地:“請長公主留步!”
比起楊氏,他更遠遠不夠資格,只好使出苦肉計。
秦瑤光打量了他一眼,穀雨在她耳邊輕聲提醒:“殿下,是謝府借給盧家辦宴會的人。”
謝殊還真是操心的命,連區區一個宴會都操心。
秦瑤光笑了笑,不爲所動。
“殿下,長公主殿下!”
從大門內,急急奔出來一個女子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