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小芸是冒牌貨,我不是啊!我確實是Vivian!”紅衣女往前衝了幾步,幾乎要撲到顧硯辭懷裏,雙臂更是呈現出摟抱脖子的姿態。
顧硯辭眯了眯黑眸,目光疏離陰鬱,帶着毫不掩飾的厭惡與嫌棄。
感應到撲面而來的嫌惡,紅衣女退後幾步,裝作站立不穩跌坐在地。
她仰起俏麗明豔的臉頰,一雙眼波流轉的美眸裏蕩起清淚,神態似怒似嗔,“當年信誓旦旦說愛我,今天,你變心不說,張口就喊我冒牌貨,這就叫翻臉不認人吧,變心的男人真可怕。”
林淺眼眸一轉,眼裏閃過冷蔑,嘖,又是一個綠茶婊。
之前說着不破壞婚姻,沒別的心思。此刻氣憤難當,罵顧硯辭變心。她這個正牌妻子坐在這裏,這女人尚且如此。她若不在,這女人敢撲到顧硯辭懷裏搔首弄姿。
這女人真是顧硯辭的白月光,她有資格罵他變心。明明不是,她一口一個變心,好一個無恥之尤。
淚水流出眼眶,紅衣女扯出紙巾,以蜻蜓點水式優雅手法擦掉眼淚。
哭泣時亦維持動人形象,傷心不足,表演有餘的姿態,像極了辛諾。
許是出於撒幾隻蒼蠅壞一鍋好湯的心理,紅衣女捏了捏紙巾,“不認我,不愛我,可你改不了你深深愛過我的事實。”
顧硯辭挺直背脊,身軀稍稍前傾,眼底溢出嘰嘲,“愛過你,這話從何說起?你演戲演真,忘了自己是劇中人?你是不是以爲,Vivian是她的英文名?”
最後那句話,問懵紅衣女。
她臉色驟變,那副似怒似嗔的神情,頃刻間消失不見,表情半是迷茫半是疑惑地反問:“難道不是?”
簡單四個字,表明她確實不是Vivian!
她是,她自然知道自己有沒有那個英文名。
“當然不是!”顧硯辭冷聲而笑,“她沒有英文名,當時,我叫她,叫的也不是Vivian,Vivian這個名字,是我倆斷聯後我爲她取得。我偶然得知,Vivian在印度語裏,有我愛你之意,便以Vivian稱呼她。她都不知道我稱她Vivian,你說你是我的Vivian,開口第一句就漏了陷。”
一句句話,似一道道晴天霹靂,炸懵紅衣女。
好半不出話,像截木頭般僵在原地。
“說!”顧硯辭眼神一凜,冷厲逼問,“真正的她是誰?你和韓小芸,既知道那麼多我和她之間發生過的小細節,你們肯定認識她,知道她在哪裏。”
紅衣女默不作聲,像是無法回答。
一道虛飄飄的聲音,林淺的聲音,從右側飄來,“我知道她在哪裏。”
林淺說,她知道她在哪裏。
顧硯辭除了震驚,還是震驚。
看出他不信自己,林淺不多解釋,直接拉起他戴在高檔腕錶的左手,指尖摩挲着腕錶的錶盤問,“你之前戴的那個,不讓我碰的手錶,在哪裏?”
顧硯辭一頭霧水,“問它幹嘛?你要砸了它?”
“拿來!”林淺吐出兩個字,沉默幾秒又催促,“快點,那是個很重要很關鍵的道具。”
“嗯,我去拿。”顧硯辭起身,長腿一邁走出玻璃花房,沿着奇花異草夾道的石板路,走向主樓。
再回來,他手上拿着方方正正,樣式精緻的深黑色禮盒。
盒蓋揭開,一枚簡潔穩重,透着低調奢華尊貴感的手錶,赫然在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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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淺拿起手錶,手指輕撫錶帶,眼神迷離,像自語般輕聲講述:“當年,我寄出這個手錶之前,在錶盤底部,鐫刻了幾個藝術體的英文字母,TTAA,生生世世這個詞的五筆簡碼。那時候心思單純,一旦動心,滿腦子都是一生一世,海枯石爛式字眼。”
這枚手錶,顧硯辭戴了好幾年。
過去,他時常摘下手錶,反覆查看,睹物思人。
手錶的樣式和細節,他熟記於心。
林淺說的印在錶盤後方的英文字母,確實有。
他猶還記得,那年那月那日,他收到手錶時,曾問她:TTAA是什麼意思?
她說:暫且保密,有朝一日線下相見時,我當面告訴你……
那時他以爲,過不了多久便能相見。
後來,她如馬航般消失,一夜之間人間蒸發。
他以爲,她已離世,今生今日再無相見之日。
再後來,韓小芸自稱是她,她來到他面前,他大失所望。
念念不忘的唯美白月光,竟是庸脂俗粉。
他以爲,歲月蹉跎,將韓小芸蹉跎成飯粘子。事實上,她本身就是飯粘子。
真正的白月光,早已來到他身邊。
經傳流年,經歷過大風大浪,受過風風雨雨洗禮的她,變了模樣。
以前的她活潑可愛,愛笑愛鬧愛說俏皮話,元氣滿滿又古靈精怪。後來的她冷心冷肺,萬事不上心,腦子裏除了報仇雪恨,再沒有別的念頭,渾然是個復仇女神。
即便如此,他依舊愛上她。
“原來,”顧硯辭唏噓不已,“你是她,她是你。突然間發現,你和她,有好多共同點。飲食口味一樣,表達感情的方式一樣。你愛白蘭花,她也愛。”
他目光向下,盯着手錶,深吸一口氣,“手錶寄來時,盒子裏還裝着好幾朵製成乾花的白蘭花,那縷花香沁人心脾。她說,白蘭花,是她最愛的鮮花。愛屋及烏,我也愛上白蘭花。那天,我買回一株白蘭花的花苗,種成一棵白蘭花。”
往昔浮現於眼前,林淺清灩嫵媚的桃花眼裏,浮起迷濛水霧,“是那個雨夜,你冒雨跑到樓下,抱上樓悉心照料那棵?”
“是,”顧硯辭暢所欲言,“我抱它上樓時,心裏感嘆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就沒意識到,花在人也在,那個人,就在我身邊。”
感嘆幾句,顧硯辭握住林淺的手腕,問出多年來猜不透想不透疑惑,“爲何在一夜之間突然下線?”
林淺簡簡單單地說出原因,“你隨手寄來的巧克力,價值千元。讓我意識到,你高高在上,身爲平民百姓的我,配不上你。我怕到頭來,這段感情終止於門不當戶不對,狠下心來揮劍斬情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