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蘇心裏這麼想着，不由看向五皇子：“德貴妃娘娘久居深宮，難道還知道徐家當年的舊事？”
算算時間，這都是十七八年前的事了，德貴妃到現在還記得？
“你也覺得不可思議對吧？”
五皇子一臉找到知己的表情，“母妃跟我說的時候，我都驚呆了，怎麼都沒想到母妃竟然和徐家認識，以前也從來沒聽她說過。”
雲蘇對德貴妃並不熟悉，只是之前在皇后宮裏接觸過一次，印象中是個溫和又優雅的女子，比淑貴妃的張揚美豔要低調很多。
所以，她也沒接話，只聽着。
五皇子接着說：“這事說來就話長了，還得追溯到徐家長女剛出生的時候……”
雲蘇對這些陳年往事沒什麼興趣，蹙眉道：“這些舊事就不用說了，你直接說徐元珊的病就好。”
“小堂嫂，你彆着急啊，這些舊事可是跟徐元珊的‘病’息息相關的，要是不把前面的事情說清楚，我擔心你就算知道了她生的是什麼‘病’，也會難以置信的，到時候還得讓我從頭解釋一遍，這不是麻煩嗎？”
五皇子撇撇嘴，說道：“還不如從頭說起呢。”
雲蘇一時也納悶：“什麼病這麼神神祕祕？還需要從頭到尾的解釋，是什麼疑難雜症嗎？”
“比疑難雜症還稀奇呢！”
五皇子笑道，壓低了聲音，“與其說是‘病’，倒不如說是徐家的醜聞。”
雲蘇眼眸一眯：“那你從頭說。”
她倒是要聽聽，這徐家有什麼見不得人的醜聞，跟徐元珊的病又有什麼關係。
“這事要從十八年前說起，那時候我都還沒出生，主要是聽我母妃說的，是真是假我就不評價了，小堂嫂自己判斷就是。”
五皇子先補充了一句，隨即才娓娓道來。
“聽說當年，徐家的大夫人多年未育，求子心切，在京中四處拜佛求醫，卻始終不見成效，後來經人引薦，找到了一位從南邊來的巫醫。巫醫給了她一張求子藥方，徐夫人喝完後果然有了喜訊。
我母妃當時還只是後宮的德妃娘娘，聽聞這件事後十分好奇，還派人去徐府裏探望過。當時徐夫人懷胎已有兩月，太醫也驗過了，千真萬確，可見巫醫的藥方是有用的。”
五皇子沒有說得太詳細，但云蘇一聽就明白了。
五皇子今年才十六歲，他是德貴妃唯一的兒子。
在十八年前，德貴妃還沒有懷孕，但那個時候，和她同時進宮的淑妃卻已經有孕在身了。
淑妃和德妃是後宮裏的死對頭，兩人同時進宮，家世背景在當時也差不多，更是一同封妃，難免有些互別苗頭。
但淑妃容貌更明豔，也更討天盛帝寵愛，因此便搶先懷上了龍胎，壓過了德貴妃一頭。
淑妃當時所懷的，就是如今的三皇子。三皇子比徐元珊還大幾個月，所以按照時間推算，徐夫人得到求子藥方的時候，正是淑妃懷孕盛寵後宮，壓制德妃的時間。
德妃對此自然心存不滿。
後宮的女人想要地位穩固，一靠寵愛，二靠子嗣，德妃也同樣不能免俗。
這個時候，徐夫人四處求醫，得到了一張神奇的求子藥方，而且還順利懷上了……
這種消息一傳到德妃耳中，她肯定會心動，所以她特意派人去徐府打探消息，也就可以理解了。
雲蘇心裏想着，沒有打擾五皇子的話。
五皇子興致勃勃地接着說：“聽說當時還不止我母妃，很多京中貴婦聽到消息後，都去向徐夫人道喜，順便打探藥方的事，結果沒想到，徐夫人竟然十分小氣，一口咬定那藥方被丫鬟弄毀了，拿不出來，把京中不少求子的夫人們氣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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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誰也沒想到，等徐夫人懷孕到五個月以後，肚子顯形了，所有替她診脈的大夫、太醫都說她這一胎懷的是女相，根本不是男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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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傳開後，那些求藥不成的夫人們就背後議論，嘲諷徐夫人。徐夫人也因此受了不少奚落，一氣之下，她又去找了那名巫醫。
這次，她就不是求子了，而是想求巫醫開一副神藥，將她肚子裏的女嬰化成男嬰，給她爭口氣……”
五皇子說到這裏，忍不住嗤笑了一聲，看着雲蘇。
“小堂嫂，你說這徐夫人是不是鬼迷心竅了？這種荒唐的要求她也敢提？孩子都已經在肚子裏了，是男是女天註定，那巫醫再厲害，難道還能改變天意不成？”
雲蘇心想——改變天意當然不可能，但生男生女，這還真不是了算的。
甚至也不是女人自己說了算。
現代學醫的人都知道，腹中胎兒的性別，是由男方基因來決定的，不受女性控制。
但古人不知道這一點啊，只因爲生孩子的是女人，就默認這是由女人決定的。
不能生出男孩，就怪女人不爭氣，實則一點道理都沒有。
“徐夫人最後也求醫失敗了吧，徐元珊生下來不還是女兒嗎？”雲蘇說道。
五皇子聞言，臉上卻閃過一絲古怪的表情：
“說失敗……倒也談不上吧！總之，誰也不知道徐夫人是怎麼辦到的，最後巫醫還真的給了她一張藥方，要她連續一直喝，喝到孩子出生爲止。
徐夫人當然是照辦了。
她當時雖然是偷偷摸摸去找巫醫的，但因爲之前得罪過不少京中夫人，也有人暗中盯着她。
所以，她求到藥方的事很快就傳開了，也傳到了我母妃耳朵裏。
我母妃雖然覺得徐夫人的想法不靠譜，但因爲這事實在離奇，而且之前巫醫開的求子藥方也確實有用，我母妃也不免心生好奇，一直派人關注着徐夫人。”
雲蘇恍然大悟。
——怪不得，當時身在內宮的德貴妃會知道徐府的舊事。
原來是她當年特意派人盯過徐夫人……
這恐怕也不僅僅是覺得稀奇，更是想驗證徐夫人得到的藥方是不是真的吧？
兩張藥方，一張能讓人懷孕，一張能改變胎兒性別，女兒變兒子。
這如果是真的，別說是京城裏的貴婦了，後宮的嬪妃們都要瘋魔了不可，那還不得搶藥方搶破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