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老夫人把江宜夕往後一扯，“在娘娘面前，不許胡說八道，娘娘是爲了你好才操心你的親事，不要不識好歹。”
江宜夕平靜地說，“齊家還沒幾個沒出閣的姐妹，還是請皇后娘娘操心她們的親事，我這樣的，這輩子已經不打算嫁人了。”
“你還打算賴在齊家一輩子嗎？”齊若煙鄙夷地問。
“不，我會搬出齊家自立門戶，我想，父母留給我的銀子雖然不多，卻也足夠我買個小宅子，我自有營生的本事，不需要任何人施捨。”江宜夕面色從容，她只是找不到藉口離開齊家，如今正好有機會，她順勢就提出要父母留給她的銀子。
齊老夫人被她的言論震驚了，她對外孫女的心疼是真的，從沒想過外孫女心存離開的意思。
“呦呦，你是不是在怪外祖母？”齊老夫人淚如雨下，“你心裏是不是有怨恨？”
“祖母別傷心，這樣的白眼狼不值得。”齊映雁扶着齊老夫人的手，惡狠狠地瞪着江宜夕，“要不是祖母親自去青州將你接回來，你早就被杜家的人趕出去了，不知感恩就算了，還盡是闖禍。”
齊家幾個姐妹都將老夫人團團圍住，一言一語地哄着，全都在責怪江宜夕。
江宜夕心裏覺得好笑，不是齊若煙要對付她在先嗎？怎麼成了她的錯？
“皇后娘娘，太后命奴婢過來請杜姑娘。”一個衣着鮮麗的宮女走過來，行了一禮對齊若煙說道。
齊若煙擡眸冷凝着大宮女，“太后要找呦呦什麼事？”
“杜姑娘救了小王爺，太后心裏高興，就想找杜姑娘說話。”大宮女黛眉說道。
太后是故意想跟自己作對吧！
齊若煙恨不得讓黛眉滾，但她現在跟趙聿準的感情不如從前，她不能在這時候跟太后撕破臉。
“你去吧，說話規矩一點，別在太后面前失了分寸。”齊若煙警告地看了江宜夕一眼。
江宜夕勾脣一笑，跟着黛眉離開。
齊老夫人強顏歡笑地對齊若煙說，“娘娘不要爲這個不懂事的丫頭生氣，回去我一定好好管教她。”
“你們也都下去吧，本宮跟老夫人說幾句話。”齊若煙將其他兩個妹妹也打發了。
“娘娘在宮中是不是過得不順心？”齊老夫人心疼孫女，這次見到齊若煙，明顯發現她眼中少了幾分神采，再沒有以前的顧盼神飛。
齊若煙微微紅了眼眶，“今日祖母也看到了，這麼多世家女，哪個比我差了，她們入宮之後，只怕皇上心中更沒有我的位置了。”
“你跟皇上有往日情分，是那些世家女無法相比的。”當年江氏難道不夠優秀嗎？一樣入不了皇上的眼。
“男人誰不愛新鮮，那吳秋晨不但生得美，還多才多藝，哪一個不是比我強。”齊若煙以前從不覺得自己比不過世家女，畢竟連江宜夕都是她的手下敗將。
今日她纔有一種無法形容的恐慌，她覺得也許再也要不回皇上的心了。
齊老夫人說，“娘娘莫要胡思亂想，她們再好也比不上您，只要您生下孩子，那就是皇上的嫡子，她們要如何跟你相比。”
齊若煙摸着自己的小腹，“本宮何嘗不想生下嫡子。”
“聽說南海普陀的觀音娘娘特別靈驗，我託人去求觀音像回來，可以保佑娘娘早日生下皇子。”齊老夫人說。
也只能如此了，齊若煙點了點頭。
……
……
江宜夕跟隨着黛眉走出花園，好像……有點不太對。
雲太后剛纔並沒有往這個方向走，她是到暖閣那邊休息了。
“這位姐姐，你要帶我去何處？”江宜夕心中警覺，面上仍然帶着懵懂的笑。
“姑娘隨奴婢來就是。”黛眉說道，帶着江宜夕走出花園，經過一處幽靜的灌木，一直來到前院。
這是一條隱祕的小道，無需經過垂花門就能來到前院。
“姑娘，請進。”黛眉竹屋前停下。
江宜夕擡眸看她一眼，推門走了進去。
趙聿準一身湛藍色的常服站在窗邊，手裏拿着一卷書在看着，此時的他完全沒有當年剛從戰場回來的肅殺凜冽，更像收斂鋒芒的利劍，長身玉立，積石如玉，尊貴且威嚴。
“民女見過皇上。”江宜夕屈膝行禮，心想原來雲太后身邊的宮女是趙聿準安排的。
“剛纔是你彈的十面埋伏。”趙聿準擡眸瞥她一眼，他已經見過她的真實面貌，很清楚以前從來沒見過她。
江宜夕回道，“是。”
趙聿準不像是沉迷音律的人，就算知道是她彈的十面埋伏，他也不至於一定要找她來問話。
“十面埋伏是殘曲，你後面的曲子是誰補上去的？”趙聿準沉聲問。
“？”當然是她啊。
江宜夕正要回答，猛然想起當初和他剛相遇的時候，她也用琵琶彈奏過十面埋伏，只是那時候她作的曲子還不夠完善，跟今日的有些不同。
他居然還能聽出來。
“我……我是當初在私塾讀書的時候，老師教的。”江宜夕只好胡亂地找了個藉口。
“你以前生活在青州，老師是誰？”趙聿準問。
江宜夕頓住了，她根本不知道杜呦呦跟過哪個老師讀書。
如果趙聿準要查的話，很快就會發現她撒謊。
“皇上，民女的曲子有什麼問題嗎？民女的老師只是個秀才，我們大家都叫他郭秀才。”江宜夕小聲地問。
趙聿准將手中的書放下來，“你把曲子補齊了。”
江宜夕這才發現，趙聿準手中的書寫的是十面埋伏的曲子，後面有幾段空白，如果填補上去，那就是她今日彈奏的曲子。
“原來皇上這麼喜歡音律。”江宜夕低聲說。
“朕曾聽一位故人彈奏過十面埋伏，跟你今日的曲子很像。”趙聿準淡淡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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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宜夕心尖像是被針紮了一下，微微地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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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諷刺！
她以前不是沒有彈過十面埋伏，那時候他連聽都不願意聽，讓人將她的古琴都砸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