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了幾秒,雲桉汗如雨下,悶哼聲變成撕心裂肺的嚎叫聲,單薄身子更是癱倒在地,十根手指緊緊揪扯住衣服下襬,指關節因用力過度而隱隱泛白。
鹿菀拍了拍胸口,露出如釋重負的輕快表情,她撿起丟在地上的唐刀,遞給林淺,“拿着,架到他的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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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淺接過唐刀,將冰涼的刀尖貼到雲桉的脖頸上,居高臨下地俯視着張開嘴巴,慘叫不止的他,直言譏諷:“你這哀嚎聲,像豬嚎像狗叫,就是不像人聲。也是,行若狗彘的東西,哪裏發得出人聲。叫,大聲叫,你的主子被捕的被捕,被斃的被斃,你總得嚎上幾聲,爲他們哭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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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桉挺起脖子,用盡全身力氣“嗯”了幾聲,斷斷續續怒罵:“你下毒,好卑鄙,打不過,我,你就玩陰的。”
鹿菀又戴上塑料手套,撕扯着金黃色的燒雞大喫特喫,危機一解除,剛纔食不知味的她,這會兒喫得津津有味。
她一邊喫,一邊解釋:“錯了,是我下的毒。剛纔我去接她,說了你主動住到我家的事。她說她今天就要揭露你的真面目,考慮到你受過特訓,有一定的格鬥能力,制伏你不能硬拼,只能智取。剛剛你在廚房打下手,我端給你的那碗叫你嘗鹹淡的湯,裏邊加了她給我的毒。你的肚子,是不是很痛啊,痛的站都站不起來。站不起來就對了,你躺着吧,你太可怕了,你站着,我害怕。”
像是注射進大劑量的肌肉鬆弛劑,雲桉揪扯衣服的手指驀然鬆開,閃爍在眼裏的光芒漸次熄滅,只剩點點死寂。
他悲極反笑,笑容在嘴邊當成悲哀漣漪,低聲呢喃:“我那麼信任你,你竟然算計我。姐姐,你告訴我,你在答應她下毒,在親手下毒的時候,有沒有一絲猶豫?”
鹿菀拿着雞骨頭,咬下一大口肥嫩多汁的燒雞肉,丟掉雞骨頭,邊嚼邊說:“沒啊!我會猶豫我就下不了手,下不了手我會跟着你進監獄,進了監獄再不能喫美食看美景住豪宅,我不想爲了一個你放棄這些,所以我一點不猶豫。”
雲桉:“……”
明知這時候不適合笑,林淺憋不住笑出聲,“好傢伙,你腦子裏真的沒別的,只有愛喝玩樂。人家不進油鹽,你丫的只進油鹽。”
鹿菀又端起一盤子芥末羅氏蝦,想起林淺愛喫下,她放下蝦,換成檸檬味的無骨雞爪,往嘴裏塞了一隻,自豪宣稱:“錯了,我腦子裏還有家國大義。說真的,剛剛在樓上,聽他吼虔誠啦,信仰啦,我肺都氣炸了。我看偉光正電視劇長大的,最討厭不愛祖國愛敵國的狗叛徒!”
雲桉動了動嘴,想說什麼。
奈何,他的肚子緊一陣慢一陣地劇烈絞痛,疼得他說不出話,哀嚎聲也變得低不可聞。
他努力集中渙散開的視線,凝視不移的注視着鹿菀,諸多神情在他眼睛裏交替閃現。
悲哀、惋惜、不捨、深情……種種情緒,像煙火般綻放再熄滅,熄滅再綻放。
然而,一腔深情,終究是付於流水。
鹿菀看都不看他,放下吃了半盤子的無骨雞爪,她挽住林淺的胳膊,興致勃勃地問:“舉報奸細獎勵五十萬,制伏奸細獎勵多少錢?應該不少,夠我喫喝玩樂再旅遊一陣。”
“噗!”林淺啞然失笑,“人家愛你愛得不行不行,你只想拿他換錢。見過沒心沒肺的,沒見過你這麼沒心沒肺的。我是他,我高低衝你喊一句,遇到你,真是我的孽,這些年的情愛與時光,終究是錯付了。”
……
溼地公園:
人工湖煙波浩渺,岸邊的蘆葦青綠秀雅,雪白的蘆花潔淨無瑕,似飄浮在蒼穹上的白雲跌落凡間。
蘆葦的另一側,有一條蜿蜒曲折的木橋,頭戴同款遮陽帽,身穿同款防曬衣的林淺和鹿菀,在木橋邊的草地上席地而坐。
她們面前,鋪着印着格子花紋的桌布,上邊擺滿喫食,三明治、壽司、肉乾、果脯、水果、堅果、披薩、撈汁小海鮮、蔬菜沙拉……
鹿菀像個土財主似的,豪氣衝:“今天我請客,讓你喫個夠。”
確實是她請客,買所有東西的錢,都是她出的。
上次,她和林淺將雲桉交給程梵聲,程梵聲給她爭取了一筆來自國家的獎勵。第一次收到國家頒發的獎金,鹿菀樂不可支,隔三差五便請喫請喝。
放在一邊的提籃裏,探出豎着三角形粉色小耳朵的乳白色腦袋,是那隻又可愛又危險的小博美。
今天,它沒戴嘴套,張着嘴巴,露出一截紅豔豔的小舌頭。
見林淺和鹿菀坐在地上喫喫喝喝,小博美終身一躍跳出提籃,小跑着跑到鹿菀身邊,擡起兩隻小爪子,黑眼睛眼巴巴地盯着她,小鼻子吸呀吸,冷不丁湊到鹿菀拿在手裏,裝着牛肉乾的塑料盒前。
“要喫啊?”鹿菀拿出一根牛肉乾,在她眼前晃了晃,“賣個萌再喫。”
小博美乖乖賣萌,腦袋向左歪,向右歪,舌頭一縮一吐,再支棱起上半身,凌空撲騰毛茸茸的小爪子。
“真乖!”鹿菀誇讚一句,往它嘴裏塞了一條牛肉乾。
小博美有滋有味地嚼肉乾,它喫完,鹿菀又喂。
喂完肉乾,又餵鴨脖、雞心、鴨胸肉、三文魚……
喫呀喫,小博美的肚子,撐的脹鼓鼓。
像小孩子那樣懂事乖巧的它,叼起狗繩的另一頭,跑到林淺身邊,晃晃小腦袋,在她腿上蹭來蹭去。
林淺看懂它的意思,“你想跑跑啊,好啊,我帶你跑跑。”
她牽起狗繩,沿着木橋一路前行,來到人來人往的開闊地。
此處,遊客較多,還有些擺攤售賣果茶飲料的小攤販,也有幾個養了寵物的主人,在此遛狗。
一隻耳朵狀如蝴蝶翅膀,
絨毛細細長長的蝴蝶犬跑過來,停在小博美前邊,唔唔咽咽說了幾句狗語。
小博美回頭看看林淺,又擡起小爪子指了指蝴蝶犬。
林淺蹲下,摸摸它的小腦袋,“想跟它玩鬧是嗎?去吧,我在這等你。記住,要乖,不要亂咬小朋友。”
小博美晃晃腦袋,蹭了蹭蝴蝶犬。
蝴蝶犬帶着它跑向遠方,逐漸的,它倆脫離林淺的視線。
跑到一棵亭亭如蓋的構樹下,蝴蝶犬停下腳步。
樹下放着一張茶桌,桌邊,坐着一個臉戴大墨鏡,身穿黑衣黑褲,身軀修長如勁松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