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耀祖的院子叫明德院,面積開闊,裝飾大氣。
雲蘇繞到主屋的後面,看到窗戶微微敞開,屋裏亮着燈,映出兩個人影。
是李姨娘和蘇耀祖。
雲蘇沒有驚動他們,悄悄靠近窗戶,從縫隙裏往裏看去。
只見蘇耀祖一身寢衣靠在牀頭,臉上裹着紗布,聲音顯得有些虛弱:“娘,那個小賤人怎麼樣了?父親有沒有好好處置她?”
李姨娘坐在牀邊,手裏端着一碗湯藥,聞言臉色有點僵,“當然有了。”
她沒有跟兒子說實話,怕他知道雲蘇根本沒有受重罰,還被蘇明昌親自叫人擡着轎子接出祠堂後,會氣壞身子。
“那就好。”
蘇耀祖信以爲真,摸了摸臉上的紗布,眼神狠毒。
“那個該死的賤人,居然敢拿毒蛇咬我,等我痊癒了,一定在她臉上劃個百八十刀,再剁了她那雙賤手!”
李姨娘安慰道:“你現在身子還沒好,別想這些了,娘一定給你報仇,先喝藥吧。”
她盛了一湯勺藥,細心地餵給兒子。
蘇耀祖被藥苦得皺起了臉,“娘,我臉上的傷到底什麼時候能好?”
李姨娘動作一僵,不自然地低下頭。
什麼時候能好?
恐怕……是再也好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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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姨娘是親眼看着康太醫用小刀,剜掉了蘇耀祖臉上傷口處的毒腐肉,又想盡辦法排出了毒血,才救回他一條命。
普通傷口留了疤,還可以想辦法祛除。
可是蘇耀祖的傷,是連着皮肉一起剜掉的,康太醫明明白白地說了,就算日後長好了也會留下一個肉坑,再也好不了。
這件事,李姨娘還沒敢告訴蘇耀祖,怕他接受不了。
蘇耀祖又說:“我還跟人約好下個月去打獵呢,到時候給娘和妹妹獵幾隻白狐回來,做襖子穿。”
李姨娘一聽,心裏更是恨意濃濃。
雲蘇!!
她絕對不會放過這個賤人,耀祖的臉,她絕對要讓她付出百倍的代價!!
這時候,門外傳來通報聲,“夫人,三小姐回來了。”
李姨娘回過神,將藥碗遞給蘇耀祖,叮囑他趕緊喝了,便起身走出了臥房。
臥室裏只剩下蘇耀祖一個人。
他仰頭喝了藥,正準備躺下,忽然聽到一道尖利的風聲。
一顆小石子忽然從窗縫飛射進來,精準打在他後頸的昏睡穴上,蘇耀祖還沒反應過來,頭一歪便倒在牀上,昏睡過去。
窗戶無聲打開了。
雲蘇靈巧地翻身而入,站在臥房裏。
臥室與外廳的房門只是虛掩着,沒有關嚴,此時李姨娘就站在廳內,背對着臥室門。
雲蘇看着牀上昏睡的蘇耀祖,心裏冷笑一聲。
這對母子還真是狗改不了喫屎。
李姨娘之前就找人謀殺她,計劃不成又懷恨在心,自己抓了護衛想報復,結果兒子被蛇咬了,純屬是她自找的。
李姨娘卻還不知教訓,一哭二鬧三尋死地逼着雲蘇解毒。
等雲蘇拿出瞭解毒方子,她不敢用又反咬一口,最後信了康太醫的鬼話,讓蘇耀祖毀了容。
這跟雲蘇有什麼關係?明明是李姨娘自己選的。
結果這對母子卻都把帳算到她頭上,蘇雲柔也不例外,母子三個都想方設法地要害她。
“既然你們做初一,就別怪我做十五,我可沒有留着仇人過大年的愛好。”
雲蘇心裏冷笑暗想,聽到院子外面蘇雲柔急匆匆走進來的聲音。
她毫不遲疑,飛快脫了夜行衣,摘了面具,連着懷裏的玉盒一起,塞到了蘇耀祖牀頭矮櫃的後面,露出一點點衣角,用軟枕蓋住。
與此同時。
蘇雲柔心神不寧地進了屋。
李姨娘立刻迎上去,殷切地問道:“柔兒,你去找三殿下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你們有沒有……”
她暗示地使了個眼色。
蘇雲柔小臉一紅,讓屋裏的丫鬟都下去,抱怨地對李姨娘說:“今天真是倒黴,宮裏的禁軍突然衝到三皇子府,非說要搜查刺客,把我和三殿下都打斷了。”
李姨娘不由扼腕,“這麼說,你們沒成?三殿下碰了你沒有?”
蘇雲柔跺跺腳,嬌羞道:“都說了被打斷了,娘你怎麼還問……”
“我這不是替你可惜嗎?柔兒,三殿下可是個乘龍快婿,他是貴妃生的皇子,以後遲早要封親王的,你的身份還是低了點,如果不在他還沒起勢的時候攀上他,以後等他封王了,全京城的貴女都任他挑選,哪還有你的份?”
李姨娘說着,又連連嘆氣,好像巴不得蘇雲柔趕緊和三皇子生米煮成熟飯似的。
蘇雲柔咬着脣,忽然怨恨地說:“都怪雲蘇,她怎麼還不去死?要是沒有她擋着,爹爹早就把娘扶正了,我要是成了雲王府的嫡女,三殿下一定會娶我做正妃的!”
她何嘗看不出來,三皇子跟她曖昧歸曖昧,卻從來沒說過要娶她做正妃。
心裏還是嫌她身份低的。
庶出的女子,能嫁給皇子做妾都是高攀。
不像雲蘇。
哪怕她名聲敗壞貌醜無顏,但是看在她是雲王府嫡出血脈的份上,皇帝賜婚都是親王正妃!
蘇雲柔狠狠絞着手帕,心裏又嫉妒又怨恨。
李姨娘連忙安慰她:“那個賤人也就現在囂張幾天,鎮北王都快死了,她註定就是個守寡的賤人命,你跟這種賤骨頭計較什麼?”
雲蘇就站在母女倆一門之隔的地方,雙手抱胸靠着牆,似笑非笑地聽着。
這時候,門外忽然又傳來一聲通報,蘇明昌來了。
只見他行色匆匆,神情冷肅,明明已經是深夜了,卻換了一身上朝時的官服。
李姨娘一愣,“老爺,你這是?”
蘇明昌壓低聲音道:“宮裏出大事了,皇上急召多位武將入宮,我也在其中,馬上就走。”
“這麼晚還要入宮?出什麼事了?”李姨娘驚愕不已。
“爹爹,是不是跟刺客有關?”蘇雲柔連忙問道。
蘇明昌冷肅地點頭,“我找人打聽了,說是宮中寶庫被盜,有人偷走了皇家至寶,惹得皇上龍顏大怒,我以前也做過禁軍副統領,皇上急召入宮,應該是爲了搜查賊人之事。”
雲蘇一聽,不禁挑起眉。
這不就巧了嗎?
蘇明昌打死也想不到,他口中的賊人就是被他厭惡的大女兒,此刻就在他隔壁的房間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