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沒用又窩囊。
可是他真要去了,這三個兒子兩個女兒可怎麼辦?
尤其遇到這次大事之後,他心裏清晰的意識到,就像小溪說的那樣,自己的父母是不會管自己的孩子的。
那麼自己的孩子還要自己管了。
想到這裏,沈瑜擡眼看着站在病牀前抹眼淚的佳文和小溪,一向迷茫的眼眸,浮現出了一抹堅定。
第二天的時候,沈瑜檢查了一下肺部。
暫時看不出來好壞,要等結果出來。
不過醫生卻認真的告訴佳文和小溪,病人主要是營養不良,回去之後一定要加強營養,否則這身體遲早會出問題。
不過檢查結果不可能那麼快出來。
沈瑜也不想在這裏住院了。
和醫生溝通了之後,定下來取檢查結果和拆線的時間,父子三人拿着藥出了醫院。
沈瑜的臉色有些蒼白,不過神情看着還可以。
然後沈明溪驚訝的發現,除了前幾天咳嗽厲害,這兩天她好像沒怎麼聽到爸爸的咳嗽聲。
這個發現讓沈明溪很是欣喜。
回靠山屯,沒有車的話只能靠走路了。
好在都是常年下地幹活的莊稼人,這幾十里路對他們來講倒沒多大問題。
半路的時候,正好碰上了回靠山屯的牛車。
回到家裏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
陳麗正在竈房忙着。
今天輪到她做飯了。
不知怎麼的,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
沈老頭心情很複雜。
而沈老太也同樣如此,在陳麗做飯的時候,竟然沒有像往常那樣指桑罵槐。
不過,也是因爲沈青山時常在外面晃盪着。
畢竟喫飯的時候也是他們歇晌的時候。
看到沈瑜回來,又看了看他包紮的手腕,沈老太撩起眼皮,“這幸好是傷到左手了,這要是傷到右手了,還不得人餵你喫的啊……”
沈瑜雖然沒想得到親孃的噓寒問暖,可是這樣不冷不熱的,他也涼了心腸。
垂下眼眸,低聲說道,“是我不小心,以後我會注意的。”
“好啦好啦,大兒子終於回來了,別說那些沒用的,以後幹活注點意就行了,這要不然他自己遭罪不說,錢也沒少花呀。”
沈老頭連忙過來,將話題轉了過去。
同時有些忌憚的看了沈青山一眼。
倒是沒想到大房裏這個孩子是最狠的。
昨晚上就因爲老太太罵了幾句陳麗,這孩子差點沒將竈房給燒了。
沈老太被沈老頭拉進了主屋。
沈明溪和沈佳文扶着沈瑜進了草房。
坐在低矮的草房的炕上,沈瑜臉色晦暗不明。
沈明溪站在他的面前,直接開口說道,“爸,雖然說你的右手沒事,但是醫生說了,你的身體嚴重的營養不良,這樣下去遲早會出問題,通過這件事你可以看出來,我爺爺和奶奶沒將你放在心裏,自然也不會管你的死活,你想要養好身體,想要看着我們成家立業,不分家,我們大房永遠都沒有出路。”
沈瑜沉默不語。
可是明顯的,眉目之間帶着認同。
“爸,爺爺奶奶他們不同意分家,不是因爲捨不得你,是因爲捨不得我們這些勞力,沒有我們,他們連糧食都喫不上。”
“可是這些人從來沒意識到這一點,總是認爲我們這些人白喫白喝靠他們養活。”
“爸,我們必須分家,你不好開口,所以這事你不要管,交給我和大哥,只要你站在我們這一邊就可以。”
沈瑜看着女兒。
這兩天他發現了,自己這個女兒長大了,做起事來有條不紊。
還有佳文也是如此。
既然孩子們都長大了,那麼他們的未來,他是應該考慮了。
遲疑了一瞬,沈瑜終於點頭,“小溪,我同意分家!”
一旁的狗蛋和丫丫也明白分家意味着什麼,狗蛋高興的蹦到炕上去。
知道自己爸爸手受傷了,沒敢去搖晃他的胳膊,而是趴在他的膝蓋旁擡起頭,“爸,您真的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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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瑜裂開嘴,勉強的笑了笑,用右手摸了摸狗蛋的腦袋,“臨風,你知道什麼叫分家嗎?”
狗蛋想了想,猛勁的點頭,“爸,我知道,就是我們可以搬去另一個地方,離得遠了,奶奶也不會打我和丫丫,我也不用給寶芝姐撿麥穗,也不用給她剝麥仁了,剝麥仁的時候可扎手了呢……”
丫丫在一旁接着說道,“爸,那麥仁烤了之後可好吃了,都是我和小哥撿的。小哥和我給寶芝姐剝好之後放在碗裏,可寶芝姐都將碗打翻了,然後被雞喫掉了,前幾天我就吃了一粒,奶奶還罵我是餓死鬼,還打了我一巴掌……”
丫丫想到這裏摸了摸臉蛋,委屈的道,“奶奶還說,我們連一隻雞都不如,可那兩隻雞喫的蟲子都是我和哥哥抓的呢。”
“爸,二叔和三叔家的孩子什麼都不做,卻不被罵,爲什麼我和丫丫不是挖野菜就是割豬草,可是卻總是捱罵捱打呢?”狗蛋似乎迷惑不解的問道。
沈瑜再也聽不下去了。
他近乎哽咽道,“是爸沒用,爸對不起你們!”
“爸,你太孝順了,可是,顯然的,沒人拿你的孝順當回事,再說了,就算是分家了,也沒說不認父母啊,逢年過節的,只要咱們有,肯定會孝順他們的。”
沈瑜點點頭,“小溪,爸知道你是個聰明的孩子,爸從醒來後,就後悔一件事,當時爲什麼不送你去讀書,如果讀書了,以後你也可以考上大學,跳出這農門成爲城裏人……”
沈明溪凝滯了一瞬,搖搖頭,“爸,這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我們這一家最重要的是將來,分家之後,我們會努力幹活,然後攢錢給大哥二哥成家……”
這個時候沈佳文走了進來,他剛洗完頭,正好聽到沈明溪後面的話,伸出帶着水珠的手,揉了揉妹妹的頭頂,“小溪,大哥二哥的事兒,不用你操心,昨天你和我說的,我考慮了一晚上。
不分家,我們大房就徹底的完了,而且我聽沈三爺說,馬上就要包乾到戶,而這一大家子,不管是從前還是以後,都指着咱們幾個呢。
如果公平一些,我們倒是心甘情願,可是明顯的,他們心太狠了,明明手裏捏着錢,卻寧可去大隊部借錢也不拿出一分來救咱爸,所以這家必須分!”
說到最後,沈佳文的聲音了帶着狠意和堅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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