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7章 何先生 請讓一讓

發佈時間: 2025-01-06 15:47: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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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晨的雪還沒有停,油燈已然閃了又閃,可她卻還是沒能在這諾大的城市裏找到一個落腳的地方。

 她很冷,很痛,她想回家。

 可…到底…哪裏纔是家呢?

 寒風從車窗呼嘯着捲入,吹溼了她紅着的眼眶,她….好像找不到家的路了。

 車停下的那秒,她恍惚的擡頭看了過去,而後,整個人像碎掉了一般,趴在了方向盤上失聲痛哭。

 她哭了又笑,笑了又哭的聲音,迴盪在整片桃林。

 這裏,是何景琛曾說的,“他們的家。”

 他們一家三口的家。

 如今,她連多看一眼也感覺心在被人用刀剜着。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猛然坐起了身,胡亂的啓動了車子,想要逃離這裏,可車開熄,熄了開,一陣巨大的慣力後她的頭徑直撞在了方向盤上,這一下很重,撞的她額頭鮮血直流。

 她顫着雙手拿着一旁的紙巾慌忙的擦在額頭,不停喃喃着,“沒事的陶軟….沒事的陶軟…不要哭…不要再哭…”

 可心裏的疼不聽她的安慰,連眼淚也不肯聽。

 她怒着,一把將紙巾砸在了車上,“我讓你不要再哭了!”

 鮮血很快模糊了她的視線,她就那樣呆呆的坐着,額頭沾着沒有摘乾淨的紙巾,那薄薄的紙巾已經吸滿了鮮血,掛在傷口上搖搖欲墜着。

 天空冒出一抹魚肚白。

 她冷到牙齒打顫,恍惚的低下頭,竟不知道什麼時候,白色的毛衣已經被鮮血暈開一朵一朵血色的花。

 周遭的空氣沾染着血腥的氣味,她怔怔地伸手摸向額頭,“爲什麼…還活着呢?”

 血,還是熱的。

 她放下了座椅,靜靜地躺下了身,心,四肢百骸像沒了知覺,不覺得疼,也不覺得難受,只剩下那張滿是疲憊的臉龐。

 她捲縮着躺在車椅上,把自己藏在寬大的毛衣裙裏,眼中水霧重重,輕輕呢喃着,試探着的喊出那個她一輩子也沒有喊出過的話,“媽媽….”

 “媽….”

 “我好累….”

 她淺淺笑了,儘管沒有人迴應她,她也滿足,她太累了,眼簾垂的越來越低,可就在這時,偏偏風捲着吹落的桃花瓣吹到了她的胸口。

 這一生的輾轉不幸在一刻爆發,她緊緊握着那片桃花瓣,歇斯底里的哭着,哭到全身發顫,哭到喉嚨沙啞。

 命運有時候就是這樣作弄她,既不讓她好好的活着,現在,連死都不讓。

 何景琛…..只差最後一步,那手術,不能在這個關頭停下。

 如果她今天死在這片桃林,那何景琛的身體會留下數不清的隱疾。

 她悲憤的笑着,重重捶打着胸口,竟然這個時候還在牽掛着那個害了她一生的男人。

 ….

 回去的時候,別墅的大門敞開着,燈火通明。

 小七劉毅等人焦急地站在門外,何景琛正站在與門檻有一步之遙的地方。

 聽到車聲,他們的目光紛紛投了過去。

 可下一秒,所有人的心都懸了起來,剛想要上前,一個身影便比他們快一步跑了過去。

 “你到底去哪了?!是誰把你傷成這樣?!”

 何景琛近乎怒吼着,眼底的紅血絲在極致的恐懼下有棱有角,好似下一秒就要崩壞一般,“你知不知道我很擔心你?難道你遇到了什麼問題就不能打個電話給我嗎?就算你不願意打給我,難道就不能找人幫你嗎?爲什麼每一次都要把自己糟踐的遍體鱗傷,爲…”

 ?

 “何先生,請讓一讓。”

 他愣住,這樣的語氣太過陌生。

 “陶軟,我在問你話,你…”

 “我說,何先生,請你讓開。”

 她緩緩擡起頭,眸色平靜的毫無波瀾,卻每一處都透露着讓人窒息的…枯萎感。

 彷彿,是一雙亡靈的眼睛,毫無生機。

 何景琛驚住了,不知所措的站在她身邊。

 不明白這個半夜到底發生了什麼,纔可以讓她變成這樣?

 在他失神的那幾秒裏,身邊似颳起了一陣輕風,他眼睜睜的看着,她就那樣視若無睹的從他身邊走過。

 那種漠視,刮疼了他的心。

 別墅內有明顯被砸過的痕跡,她廖廖看了幾眼,盡是監控處。

 呵呵。

 林婉婉刺耳的話迴盪耳邊,她也是有靠山的。

 “姑奶奶…”

 “陶小姐…”

 她微微頷首,算是迴應。

 可腳下依然沒有停住的意思,徑直往二樓走着。

 小七擦了擦眼淚,擋在了她身前,隱忍着哽咽,“姑奶奶…不要拒絕我行不行?至少要我先找醫生幫你處理了傷口,你…除了額頭還傷到了哪裏嗎?”

 她有些茫然的擡頭看着小七,可看到眼眶紅了,她也說不出那句,小七,我心裏疼,只有心裏疼…

 這樣破碎不知所措的眼神,看的小七眼淚直接流了出來,這樣的陶軟,他從來沒有見過,“姑奶奶…不難過…讓我陪着你吧行嗎?我保證不發出聲音!我保證不打擾你,好不好?”

 可她只是搖搖頭,拍了拍小七的肩膀,強擠出了一抹微笑。

 只是那笑看在小七眼裏,猶如針扎。

 他懂她,所以不勉強,側了側身子讓開,只目送着她上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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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關門聲音的下一秒,小七猛地衝向了還愣愣站在門外的何景琛。

 一拳用盡了全力的砸下。

 縱使陶軟什麼也不肯說,可小七清楚的知道,這個世上,能讓陶軟傷心成這個樣子的人,只有眼前這個男人!

 何景琛被打的發懵,或者說他還沒有從陶軟對他的態度裏緩過神來。

 接連幾拳砸下,何景琛也沒有躲。

 內心深處有個聲音在告訴他,她這副樣子一定與他脫不了干係,他真的要失去她了…

 他該打。

 他甚至想,讓陶軟親自來打,那樣也好過心臟被痛苦佔據,擰碎,來的痛快。

 ….

 一連幾日,她臥牀不起。

 劉毅按時來送飯,看見的也只是門縫透進去那一抹光亮下照着的她越發瘦弱的背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