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蘇忍不住笑了，低頭撞了下他的胸口。
然後，下一秒。
她反應過來，又擡起頭：“雖然你話說得很好聽，但還是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吧？你到底看上我什麼了？”
君長淵哭笑不得：“你就這麼好奇這個問題？”
“因爲我想不通啊。”雲蘇說。
她歪頭看着他，“論身份，你是親王，位高權重，我只是雲王府裏不受寵的小姐，空有名頭而已，名聲還不好聽，長相品德一個都沒有，怎麼看都配不上你吧？”
這真不是雲蘇妄自菲薄。
她心裏清楚得很。
古往今來，世人對女子的要求就那麼幾種。
家世，品德，容貌，名聲。
雲蘇勉強只佔了家世一個，還是徒有虛名的那種。
京城裏多得是比她家世更好、容貌更好、名聲也更好的大家閨秀。
以君長淵的身份地位，他挑誰不行呢？
哪怕有皇帝亂點鴛鴦譜，君長淵也不是會無條件順從的人，退婚雖然難，對他來說也不是辦不到。
“所以，你爲什麼會選擇我？”
雲蘇再次問道，“不要說是衝着我的醫術，給你解毒的藥方，我早就交給沈空青看過了，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們最初的合作應該就結束了，但你也沒有要終止的意思。”
有了藥方，她就不再是唯一能給君長淵解毒的人了。
雲蘇也不屑拿這種事情當威脅。
所以，研製出解毒方子後，她並沒有藏私，早就讓沈空青看過了。
只要湊齊藥材，沈空青也能配置出解藥。
君長淵深深地看着她，扶住她後腰位置的大手一託，將她拉近身前，驀地勾脣笑道：“本王好不容易找到的珍寶，名正言順屬於本王……爲什麼要放手？”
雲蘇一愣。
“你說的那些，身份，地位，容貌，在本王看來都不算什麼。”
因爲他都有。
她有沒有這些，其實不重要。
君長淵狹長的眼眸幽暗，笑意浮在眼中，卻掩不住眸底幽深的侵略性。
這種目光落在雲蘇身上，讓她莫名有種直視刀鋒的危險感，彷彿被他的眼神一寸寸剖開，刺進心底最深處。
“蘇蘇，本王想要的，從來也不是這些外物。”
君長淵悠悠道：“你容貌不出衆，名聲不好，家世更是一團糟，但這些東西，本就是用來衡量尋常女子的，你從來不屬於其中。”
“你聰明，敏銳。”
能在他們初遇的剎那間，察覺到危險，並迅速做出反應。
“勇敢，而且強大。”
發現自己陷入危險中，她不會像尋常女子一樣，柔弱哭泣等人拯救。
她會第一時間尋找機會自保。
即使沒有君長淵在場，她孤身陷入包圍圈中，一樣能保護自己，反殺敵人。
這種不同於一般女子的冷靜與強大，是吸引君長淵目光的第一步。
“同樣的，在本王潛入雲王府時，你在不清楚本王來意的情況下，也做出了相當漂亮的應對。”
她曾經誤以爲君長淵是敵人，並且察覺到自己不是對手。
她沒有嘗試逃跑，也沒有放棄抵抗。
而是迅速找到了自救的辦法，甚至反過來跟君長淵談條件，並達成合作。
冷靜、理智，聰明，加上能力，缺一不可。
君長淵勾脣輕笑，語氣柔和：“除了這些，你還有很強的責任心，不怕事也勇於承擔後果，心思坦蕩，愛恨分明。只要肯真心對你，你絕不會虧待對方。”
這一點，從她研製出解毒藥方，卻沒想過利用這張方子，就可見一斑。
在雲蘇眼裏，她和君長淵的合作，是君長淵屢次幫助她，爲她做得更多。
但在君長淵看來，事實正好相反。
真正不計後果付出的，其實是她。
他爲她做的，不過是身份權勢下的一點小幫助，替她撐腰也好，爲她擺平麻煩也好，這些都是君長淵輕易就能辦到的事。
不過是舉手之勞，也不會對君長淵造成任何影響。
而云蘇所做的，無論是研製解毒藥方，還是跟他一起潛入皇宮盜取靈藥。
前者需要耗費大量的精力，讓雲蘇一閉關就是三天三夜。
後者，她更是冒了極大的危險。
一旦被人發現，就是死罪難逃。
這纔是她所付出的，也是讓君長淵所動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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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成其他女子，有能力做到這點的不多，而有勇氣這樣做的，更是屈指可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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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問本王看上你什麼。”
君長淵低笑一聲，“本王確實答不上來，因爲……本王看上的就是你這個人，你的全部。”
優點也好，缺點也好。
甚至是她的炸毛記仇，她的睚眥必報。
在君長淵眼裏都尤其可愛。
“……”雲蘇呆呆地聽他說完，只覺得灼燒的熱意從心底深處沸騰起來，她忍不住伸手捂住臉，耳朵燒得通紅。
“你……你這還叫答不上來？簡直是耍無賴啊。”雲蘇捂着臉，忍不住要哀嚎。
輸了，徹底輸了。
比甜言蜜語，她是真的比不過他……
這也太會哄人了吧？
雲蘇捂臉一頭栽在他胸膛上，感覺他的胸口震了幾下，彷彿在忍笑。
君長淵饒有興致地伸手碰了下她通紅的耳尖，立刻被雲蘇躲開了。
“不是你纏着要問的嗎？”他笑吟吟地收回手，將她攏在懷裏，“本王可是實話實說。”
雲蘇埋在他懷裏小聲嘀咕，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君長淵沒聽清楚，但這也不重要。
“……蘇蘇。”
他伸手勾起她耳邊的碎髮，慢慢拂到耳後，聲音柔和而又低沉。
“本王想要的，從來不是一個養在後院，美麗乖巧如金絲雀一樣的王妃。”
“她應該與本王一樣，有臨危不懼的心性，和足以服衆的能力，她必須要跟得上本王的腳步，擁有自我和底線。即使有朝一日失去本王的庇護，她也能自己站起來，光明正大地與本王並肩。”
雲蘇聽到這裏，擡頭看着他：“你是這樣看我的？”
“難道你不是嗎？”君長淵含笑問道。
雲蘇從未想過當一個附屬品，一個循規蹈矩的賢良王妃。
正巧，他也不稀罕附屬品。
猛獸不會愛上柔弱的小白兔，雄鷹也不會爲籠中美麗的雀鳥停留，只有真正的同類，才能並肩站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