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何？”
“我又不懂戰事，問了，聊了，就怕自己像個智障。”
“噗。”這話，倒把蕭銘玉逗笑了。
顧蘇落見他掃了眉宇的鬱氣，拿起湯勺給他小舀了口湯：“來，喝一口。”
蕭銘玉微微垂眸，便依着她的話把湯喝了下去。
一抹暖意浸入心脾，壓在心裏的那股沉悶似被掃空了般，湯中浮了淡淡的藥香，很是好聞。
顧蘇落看出他喜歡，又舀起一勺：“再來一口。”
蕭銘玉勾着脣，又依她的意思喝了。
只不過，喝完，他的眸子起了微沉：“落兒。”
“嗯？”
“我怕是不能再留在軍府陪你。”
顧蘇落心臟“突”的一下快了一拍。
其實蕭銘玉把自己關在茶室那幾日，她便隱隱有了預感，戰事在即，顧蘇落能理解，笑着吐了一句：“什麼時候啓程？”
“明日吧。”
淡淡的三個字，讓顧蘇落一時不是滋味。
蕭銘玉好像就不會提前告知一般，每次說啓程軍營都是明日，急匆匆的，顧蘇落抿脣：“下次，能不能再提前一些告訴我，如此也好讓我有所準備。”
蕭銘玉倒沒想到這個，眉頭微動了動，應了聲：“好。”
顧蘇落把湯往他面前推了推：“這天氣冷，湯放一會兒就該涼了，你捧着把它喝完。”
見她神情起了一絲情緒，蕭銘玉不敢不聽，舉起湯盅咕嚕幾聲，就把湯給喝完了。
顧蘇落也不會真的惱他，拿着帕子給他擦了擦嘴：“這一次，可是要在軍營待上許久？”
“會久一些。”蕭銘玉不想讓顧蘇落擔心，笑道：“前些日子我才說不想與落兒分開，如今這麼快就啪啪打臉了。”
顧蘇落好笑：“這詞怎麼從你嘴裏說出就透着一股怪味，下次不許說了。”
‘打臉’這些詞偶爾會從顧蘇落嘴裏迸出，蕭銘玉以往都是聽過就算，並不會用上。
今日這麼一說，顧蘇落覺着……當真不太適合他。
他是翩翩玉公子，多毀形象呀。
“好。”蕭銘玉其實也說不慣。
“安華不在，我若想給你寫信了，要交給誰好？”
“放心，我已安排了人，明日他就會到，我不在的時候，由他負責你的安全。”
“不會又是元將軍？”
蕭銘玉笑了：“我倒也想。”
若是元山魏，顧蘇落的安危斷能得到保證，可惜元山魏是總軍統領，這次戰役他分不開身。
“我就是這麼一說罷了。”原也沒想過真的要元山魏再來保護她。
頓了頓，又道：“不過我在山樑，哪會有什麼危險？你只要給我安排個能送信的人就好。”
“只是以防萬一。”蕭銘玉笑着，將她額間一抹青絲繞於耳後：“我不在，你要好好照顧自己，有什麼事便讓人到軍中找我。”
“你明知我不願給你添麻煩。”
“也是。”蕭銘玉抿脣想了想：“只是你若不說，我還要派人時時查看，如此……”
“行，我什麼事都告訴你，定巨無細緻，可好？”顧蘇落無語。
蕭銘玉滿意的勾了脣：“落兒乖。”
顧蘇落見之是又好氣又好笑，原想說也讓蕭銘玉把軍營裏的事巨無細緻的告訴她，但是身在軍中多身不由己，所以那吐到了咽喉的話，又被她生生嚥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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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顧蘇落還有許多話想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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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她一直擔心的軍糧問題。
因爲從山樑日夜行軍到通州，約莫需要七日左右，但從通州運糧到山樑，卻需要大半個月。
即便安華帶兵順利護下軍糧，可糧從通州運過來，緊趕慢趕也需要到十月中旬纔會運到。
也就是說，即便山樑雪天來得晚，也斷不能趕在十月初抵達。
更別說現在十月初未到就已經下雪了。
但後來顧蘇落仔細想想，如果安華順利護下軍糧，就算不在十月初抵達，那也是已經在運過來的路上，也總比運不過來好，只不過要軍中將士熬上半個月罷。
而現在的問題是，漠北有意阻撓軍糧的運輸，是爲了在這個冬季攻打大寧，安華就算帶人去了，漠北也不會讓他們如意。
對於漠北來說，只要拖住寧驍軍的軍糧就行，但安華這邊，任務卻極爲繁重，除了要保證軍糧完好，還要克服雪路的問題，又要抵禦漠北的阻撓。
除了軍糧問題，顧蘇落還想知道蕭銘玉之後的計劃，畢竟他不會眼睜睜的看着漠北入侵大寧。
蕭銘玉是見一步走百步的典型，多次的未雨綢繆讓顧蘇落相信他已經想好了對策，對於這個，顧蘇落比軍糧問題還要好奇。
只是她雖想問個清楚，但問了又幫不上什麼忙，還只會讓蕭銘玉耗費精力跟她解釋，所以她很識趣的閉了嘴。
這些，蕭銘玉其實是能看出來顧蘇落是想知道的，但這些事，說起來確實一匹布那麼長，他不知該從何說起。
原想着若顧蘇落問的話，他便依着她的問題回答，如今顧蘇落什麼都不問，他倒不知道該說哪一部分了。
這麼一來，兩人便都很默契的沒有提起這些事。
翌日，是九月二十六。
上次蕭銘玉沒等顧蘇落起牀就去了軍營，這一次，顧蘇落連睡覺都繃着神經，一抹晨陽灑落，旁邊的牀位只微微一動，顧蘇落就猛地睜了眼：“銘玉！”
剛要起牀的蕭銘玉被她這模樣唬得一愣，怔怔的瞪着玉眸，驚愕中又帶了一絲不可思議，就這麼一動不動的看着她。
顧蘇落抓着他的衣袖，“哈”的一聲爬起：“又想悄無聲息的走！”
那模樣，頗有一絲‘被我抓到了吧’的得意感。
蕭銘玉頓時好笑：“我就是希望落兒能多睡一會兒。”
“我在山樑呆着什麼時候不能睡？你下次不能這樣了，你知道一覺醒來你不在身邊，我心裏空落落的。”這話，顧蘇落以前也說過，所以自那之後，蕭銘玉即便是醒了都不會離開。
只是如今的情況，在蕭銘玉眼裏，是希望能快些解決完軍營的事，早些去，早些回來。
顧蘇落邊說着，邊困極的揉着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