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挑”二字說出口,他甩手丟來一個小物體。
物體砸到擋風玻璃上,蛛網狀玻璃碎裂成渣,稀里嘩啦掉落。
冷風從破口處吹進車廂,迅速降低溫度。
林淺臉頰生疼,她拉了拉帽子,戴上銀白色的針織貝雷帽。
說話娘裏娘氣的娘娘腔,慢慢悠悠地走過來,倚靠着引擎蓋,嘴角噙笑盯着她,“怕冷?穿吧!允許你多穿點,我的手下,不死凍死鬼。”
林淺拿出一副手套,先戴右手,再戴左手,“大冷天的,不窩在家裏禦寒,跑到這跟我單挑,你也是沒誰了。”
娘娘腔的腦回路,更是沒誰,他敲了敲引擎蓋,“你怕冷,咱換個暖和點的地方。比如,我家。或者,你家。到地方了先喫上一頓火鍋,喫飽喝足再單挑。”
林淺:“……”
這是殺手?這是猴子派來的逗比吧!
他東拉西扯,林淺學他,“可以啊!火鍋喫南派喫北派,你臉上有傷,應該喫不下又麻又辣又燙,刺激傷口的川渝火鍋,只吃得下蘸芝麻醬的北派清水鍋。”
嘴上跟他閒聊,林淺暗地裏伺機下殺手。
戴上手套,她從衣兜從衣袋裏掏出激光筆,握在手裏,拇指按住發射鍵,對準他,射出一道耀眼灼目的亮白色激光。
激光射向娘娘腔翻涌陰柔笑意的右眼,他愣了一下,迅速扭頭閃避。
激光貼着他的右臉,射向未知的遠方,在他臉上,留下一道暗紅色的灼痕。
“嘶!”娘娘腔摸了摸右臉,興師問罪,“閒聊的時候你動手,你不講武德。”
林淺轉悠着細長條狀的激光筆,雙頰盪開梨渦,綻出嫵媚多姿的謾笑:“出其不備,攻其不意,語出《孫子·計》。讀過《孫子兵法》嗎?研究過《三十六計》嗎?沒讀過沒研究過,恕我不奉陪。今日,我興趣乏乏,沒心思跟傻子玩兒。”
以娘娘腔的視角看,坐在車廂裏,穿着米白色大衣的林淺,窈窕有致,姿容清麗,盪漾梨渦的雙頰,使她呈現出嬌俏靈動,漂亮且可人,猶如俏皮可愛的小白貓。
娘娘腔見過漂亮卻心狠手辣的女子,也見過外表溫婉明媚,殺人時眼都不眨的女子。
像林淺這種膽大到無所畏懼,蛇蠍心腸還深藏不露,伶牙俐齒又兼具幽默感的女子,他第一次遇到。
心生欣賞,娘娘腔饒有興致地點了點頭,摸了摸下頜說:“有意思!你是我遇到的最有意思,還勾起我興趣的目標,是第一個,大概也是最後一個。”
林淺向後一靠,笑容益發嫵媚,一雙煙視媚行的清灩桃眸裏,流轉清幽星光,點亮周遭夜色,“噓,這些話,最好別說。我家那個醋罈子聽到,又是一場風波。”
“他啊!”娘娘腔將雙手插進衣袋,偏頭盯着前方,“算算時間,他待會就到。”
夜色深沉,車燈照耀出的能見度,僅有十幾米。
近處的道路看得清,遠處道路看不清。
娘娘腔極目遠眺,似要透過夜色,看到顧硯辭,“都說顧先生愛妻如命,頭戴‘寵妻狂魔’美譽,寵妻狂魔發現自己的愛妻變心,會是什麼樣子?我有點好奇,有點期待。”
他幾步走到車門前,從衣袋裏抽出右手,手指彎曲,以中指的指關節敲擊車窗,“開開門,讓我上車坐坐。”
林淺打開車門,挪移到另一個座位上。
娘娘腔上車,坐下,陰柔眼眸緊盯她,“敢讓我上車,膽子不小。”
“我有防身武器附體,膽子當然大。”林淺緊握激光筆,以筆尖抵住他脖頸上一滾一動的喉結,用力按了按,小小聲嘀咕,“激光射中喉結,會是什麼效果?”
娘娘腔擡手,勾住激光筆,“我不喜歡這玩意兒,拿遠點。”
“好,拿遠點。”林淺握着激光筆,一點點往下移,停在關鍵處,“拿遠了,這裏離喉結,夠遠。”
“小,”娘娘腔目光一閃,眼裏漾開玩味,眼神裏有欣賞更有肆笑,“小東西,會玩。”
“你說,”林淺輕咬下嘴脣,笑吟吟問他:“我射出一道光,這裏會怎樣?大概會像烤熟了的烤腸那樣,皮開肉綻,綻出幾道皮肉翻卷的裂紋,露出裏邊的血肉。”
恍然間,娘娘腔明顯覺察到,有一陣涼風颳過,陰冷涼意沿着背脊向上攀爬,直直竄上天靈蓋。
“你是變態!”他感嘆:“我一個變態,都覺得你特別變態!”
林淺收斂笑意,眼神冷幽幽:“怕了?萎了?害怕你快走!玩不起,你就不要玩。”
不愧是變態中的變態,娘娘腔再度勾住激光筆,向下一按,眉眼間浮漾迷離,“不怕,不但不怕,還激起……”
他嚥住後邊的話,眸光左右遊移,饒有興致地端詳林淺,“繼續,我倒要看看,你是一般的會玩,還是非同一般的會玩。”
遙遠的前方,射來兩道遠光燈。
“他來了!”林淺轉了轉激光筆,提醒娘娘腔,“他趕到這裏,也就幾分鐘,這是你僅有的逃命時間。你有兩個選擇,留在這,等死。另一個選擇,溜之大吉。”
娘娘腔不慌不忙,輕啓脣瓣,慢悠悠說:“你以爲,來者顧硯辭?很遺憾的告訴你,不是他。他,一時半會來不了。剛剛,我發了個信號,收到我信號的人,將在他趕來的路上擋住他。”
他身軀擡了擡,進一步說明:“他興許會來,興許來不了。來不了的意思是,他死在那裏,直接去閻王爺那報道。”
林淺抿脣,眸光一凜,自信而確定地說:“他命大,死不了!”
娘娘腔喜笑顏開,“還以爲你天不怕地不怕,原來,你有一怕,怕他死在我手裏。”
他張開手指,試圖捏住林淺嫵媚纖巧的下頜,“也給你兩個選擇。第一個,張開嘴,你懂得。讓我享受一回,等會,你能看到活生生的他。第二個,什麼都不做,坐在這裏,等待噩耗。”
林淺尚未答言,車燈逼近。
從對面行駛而來的私家車,靠近路障不減速,反倒是加速前進。
砰——
伴隨驚天動地的碰撞聲,柵欄斷裂,石墩子四分五裂。那輛車,徑直行駛到邁巴赫前方,貼着邁巴赫的車頭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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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車技!”娘娘腔拍了拍巴掌,讚歎道:“車技這麼好,只有他。”
那輛車的車門打開,一個頎長瘦削的男人下車,不緊不慢地吐出一句:“放開她,要殺要剮衝我來!”
看清那人的面容,林淺目瞪口呆。
他,他,他不該出現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