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英韶對自己看得分明,她慣常用理性的眼光、用理性的思維去分辨事務,對於她而言,路景煥是突然闖進的一個意外,就算有一剎那綻放的驚喜,但終究是個過客。
她不是顧晚顏,沒有一個溫婉高貴的母親來教導她琴棋書畫,穿上昂貴的禮服就是真正的公主,即便在榮城頂級名媛面前也璀璨出衆,可以撐起霍家的顏面。
她是那種穿上龍袍也不像太子的平凡女孩,就算偶爾被王子青睞,也是午夜十二點的辛德瑞拉,遲早要被打回原形。
而她在王子眼裏失去光芒的那一刻,就將面臨悲慘的結局。
爲了避免這種結局,她避免了一切開始。
女孩輕輕地呼出一口氣,白霧伴隨着嘆息掩埋在空氣中漸漸消逝。
“別說我了,徐青雲的死處處透着古怪,你有什麼懷疑對象嗎?”
“懷疑對象還用得着我找嗎?”顧晚顏端起咖啡輕抿一口,眸子泛着冷意,“我母親深居簡出,能恨她到恨不得殺了她的也就那麼幾個渣滓,現在徐青雲死了,不就剩下兩個了嗎?”
“可能嗎?”容英韶有些遲疑,“他們會有那麼大的膽子?”
“顧鴻暉不清楚,不過滕春嵐可不是個膽小的。”
顧晚顏清楚得很,那個女人不是個簡單的角色,能隱忍十八年不露風聲,難怪顧鴻暉一直被她緊緊地攥在手裏。
相比較而言,顧芷歆還是太嫩了。
容英韶還是覺得不對勁:“但一個顧家想要殺人之後瞞天過海是不是太有點困難?”
“一個顧家是不太行,但是有人幫忙可就另當別論了,你別忘記顧芷歆是怎麼逃出去的!”顧晚顏眼神有些兇戾,“我母親死亡現場疑點重重,卻被草草定義爲自殺,辦案卷宗也被燒燬,居然還試圖引我入局,我真是好奇得很,背後主導的那個人究竟有多少能量!”
橫跨司警兩界,說是隻手遮天也不爲過!
容英韶一看她的表情便知道,她大概已經有了嫌疑對象。
“會跟那個魏高傑有關嗎?”
顧芷歆的案子是一名空降法官主導,也正是由於他,本來必定的結局出現了變數,而指派這位法官空降的正是帝都的一位高層政客。
“說不好。”
顧晚顏沒有十足把握直接下結論,但卻並不妨礙她直接發散思維,“江霖在荷蘭逃脫,被人渡引回國,說不好這幾者之間也有聯繫。”
重重迷霧環繞在旁,彷彿一眼就能看穿結局,卻又彷彿隨時都會迷蹤,被引入歧途。
有人在布一盤宏大的局,她上輩子是棋子,被人利用丟棄,至死都處在迷濛之中,甚至權勢煊赫如霍家也被她拖拽下水。這輩子她逐漸窺視一角,捕捉到了那暗流洶涌之上,泛起的一絲漣漪。
誰是棋手?誰又充當了棋盤的角色?
顧晚顏不敢輕舉妄動,唯恐踏錯一步又重蹈覆轍。
但她母親的死是註定讓她無法置身事外,想要擺脫既定命運還得主動入局。也許上天有意讓她重來一回便是如此,那些躲藏在暗處見不得光的祕密,都將被她一手挖出。
“這次回帝都是個好機會看,我要親自去會一會那個魏高傑。”
有些事,只有見了面才能感覺出來。
“那你要小心。”容英韶知道攔不住她,思慮半晌後道,“榮城這裏,我幫你看着,徐青雲的案子一旦有進展,我就立刻通知你。”
![]() |
“謝謝你,容容。”顧晚顏面容緩和一些,眼尾攀上一抹暖色,“但是你自己也要注意安全,多少要警惕一些。”
顧晚顏很怕會將身邊的人給牽扯進來,冬佳雨身邊已經有人去保護了,她考慮是不是容英韶身邊也調一些人過來。
半糖言情小說 https://power-veg.com/
“我這裏沒關係的。”容英韶拍拍她的手,“在別人眼裏,我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律師,怎麼可能會有人注意到我呢?”
顧晚顏撲哧笑出來:“不要妄自菲薄,你可是將來的大律師!”
容英韶也笑了。
忽然看向一旁屏幕亮起的手機,瞥了一眼後,拿起打了兩行字。
顧晚顏注意到她脣角的微笑,忽然起了八卦的心思,悄悄湊近,
“什麼情況?”
容英韶大大方方地給她看:“公司裏的一個男同事。”
顧晚顏恍然大悟,隨後擠擠眼睛:“戀愛啦?母胎單身要終結了?”
“滾!”容英韶笑罵了一句,將手機放在一邊,“只是目前還在接觸而已,畢竟我也差不多到年紀了。”
容英韶跟顧晚顏同齡,至今單身,也是時候該談一場戀愛,然後隨着大部分人的人生軌跡——結婚、生子。
但她這個回答讓顧晚顏並不是很滿意。
“你年紀還小呢?”
“還小?你孩子都五歲了!”容英韶沒好氣,隨即漸漸收斂了一些笑容,“晚晚,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結婚並不是只有愛情,還有合不合適。只要合適了,那就無所謂有沒有愛情了。”
反正所謂的愛情也只是一種分泌的多巴胺,當刺激漸退的時候,一切都會恢復平淡。
顧晚顏嘆了口氣:“那你覺得跟他合適嗎?”
“還行吧。”容英韶想了想,語氣雲淡風輕,“至少工作上挺合拍。”
顧晚顏皺眉:“他這是找女朋友還是找祕書?”
容英韶笑得前仰後合,卻沒再提起這件事。
兩人又談了一會後就走出了咖啡廳,一輛車緩緩在他們面前停了下來,車窗搖下,露出一張清俊的臉。
“容律師。”
男人穿着條紋襯衫,鼻樑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鏡,手腕上帶着一塊江詩丹頓,典型的都市精英。
容英韶微微有些驚訝:“陳律師,你怎麼過來了?”
顧晚顏看了看兩人,明白過來這應該就是那個男人。
陳律師看了顧晚顏一眼,隨後又將目光轉回去,看了一眼腕錶,眼神冷靜:“距離晚上跟委託人見面還有一小時34分鐘,我可以請你們喫飯嗎?”
顧晚顏幾乎以爲他在問,我可以請你們上法庭嗎?
而且一個半小時能幹什麼,約會還論分鐘來計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