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奴婢愚鈍,是真心仰慕鎮北王殿下,奴婢願意跟殿下回王府,請太后娘娘成全!”
周月穗含着眼淚,磕了個頭。
雲蘇脣角笑意一冷,淡淡睨着她,沒說話。
君長淵眉峯蹙起,眸底閃過不耐。
連太后都沉默了一下,問道:“月穗,你確定想好了?進了鎮北王府,一切就是王妃說了算,哀家也不好過多插手。”
雖然在這之前,太后是真心想把侄孫女配給君長淵。
一來,是對雲蘇不滿意,心疼君長淵奉旨娶了一個無才無貌的女子,有心想要補償他。
周月穗柔弱漂亮,體貼多情,又懂得伺候人,正是太后心裏合適的人選。
二來,周月穗雖然是國公府出身,但卻是庶出。
她的母親甚至都不是良妾,而是府裏買來伺候的普通丫鬟,一時走了運氣才生下她。
國公府不缺女孩兒,這樣的出身也註定周月穗很難找到好人家,要麼被送去給高門子弟做妾,要麼就只能低嫁給普通人爲妻。
國公夫人有次帶着她來給太后請安,太后一眼就瞧中她的容貌,得知情況後,乾脆把她放在身邊培養,想着即使是給君長淵做個侍妾,也比胡亂配了人強。
周月穗心裏當然也是願意的。
但現在……
被雲蘇一番有意無意的話說過,太后心裏的想法有些動搖了。
倒不是不想給君長淵納妾,而是太后知道鎮北王府重兵在握,擔心自己隨意插手,說不定會干涉到政事。
這可是後宮裏的大忌諱!
太后之所以不敢給君長淵賜側妃,除了擔心他拒絕,也是因爲這一點,怕皇帝疑心她賞賜拉攏鎮北王,母子離心。
在皇家內宮,哪怕是親生母子,有些事情也不得不避諱。
更何況君長淵一身所繫,不止是朝政邊防,更有天盛超過半數的兵權,即使太后再不管事,心裏也知道輕重。
君長淵的婚事,只有皇帝能拿主意,哪怕是側妃,也只有皇帝能封。
所以,太后只能賞賜宮女。
畢竟宮女就是奴才,玩物罷了,不算什麼。
結果誰知道,宮女也不見得安全……
被雲蘇接二連三地潑下冷水,太后想賞人的心思也淡了,又順着雲蘇和三皇子的對話,想到了之前忽略的事情上。
雲蘇說得沒錯,要是她執意給君長淵送人,以鎮北王府在朝中的重要性,萬一送去的人闖了禍,或是鬧出什麼岔子,那豈不是要連累到她這個太后頭上?
一般的王府不用擔心這個,連太子的東宮都不必擔心。
可唯獨君長淵的王府……
裏頭可都是鎮北軍守衛的,說不定真的藏了很多朝堂機密,一般宮女哪知道這些輕重呢?一不小心闖下禍事,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這,太后心裏的念頭就變了,這才匆匆打發了那些宮女,連周月穗都不打算再送了。
畢竟周月穗是她母族孃家的晚輩,這要是在鎮北王府裏闖了禍,就不止是連累到太后了,沒準連周國公府都要牽扯進去……
誰知道,太后暗暗改了主意,周月穗卻有她自己的想法。
“奴婢不怕喫苦,就算是做丫鬟也無所謂,只要能留在殿下身邊就好,求太后娘娘成全。”
周月穗柔弱地伏在地上,楚楚可憐。
這話一出,殿內三個人都皺起眉頭。
只有看戲的三皇子笑了:“月穗姑娘對堂兄可真是一片癡心啊,旁人都怕受苦不肯去,唯有她意志堅定,叫人敬佩。”
周月穗不由紅了臉,小聲道:“奴婢早就聽聞殿下的名聲,仰慕許久,沒想到太后娘娘體恤,竟給了奴婢這樣的機會,奴婢不敢辜負。”
“堂嫂可聽見了?”
三皇子笑着看向雲蘇,“如此癡情的姑娘,堂嫂不如替堂兄收了吧?反正是皇祖母賞的,帶回王府也是一段佳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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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聽在雲蘇耳裏,就像是在嘲諷。
——你不是不介意鎮北王納妾嗎?現在人都送到面前了,你還不收下?
但是,聽在太后耳裏,又變成了另一種意思。
“反正是皇祖母賞的。”
——就算以後出了問題,也有皇祖母頂着,沒什麼好擔心。
雲蘇冷淡瞥了三皇子一眼,沒理會他。
太后反倒不悅了:“老三,這是你堂兄的家務事,你做弟弟的別瞎摻和。”
三皇子一愣,臉上笑容收斂:“是,孫兒逾越了。”
太后又看向周月穗,神情不太好看:“鎮北王府的情況,你方纔也都聽到了,若是進了府,你以後就不再是國公府的小姐,只是哀家賞給淵兒的一個普通宮女,你也願意嗎?”
周月穗毫不猶豫地說:“奴婢心甘情願!”
太后心口一堵,這丫頭是半點沒聽出她的提點,明知道進不了內院,也非要去王府當個低等丫頭,腦子糊塗了嗎?
但太后哪裏能想到,正是因爲她以前給周月穗畫大餅,說過太多進王府後受寵享福的事,才養大了周月穗的野心。
話都這麼說了,太后也沒辦法,只能皺着眉頭看向雲蘇。
雲蘇淡笑道:“既然月穗姑娘有這份心,看在皇祖母的面子上,便和我與殿下一同回府吧。”
周月穗驚喜不已,連聲道:“多謝太后娘娘,多謝王妃!”
“只是。”
雲蘇冷不丁地又道:“進了鎮北王府,規矩便與宮中不同了,到時候有不妥的地方,希望月穗姑娘能多忍耐。”
給你機會你不要,非要自己往死路上鑽,那就怪不得別人了。
連太后都說了,“不再是周國公府的小姐,只是一個普通宮女。”
這話裏暗藏的意思,雲蘇估計周月穗根本沒聽進去,一門心思只想進王府大門。
周月穗柔聲道:“多謝王妃提醒,無論有多苦,只要是爲了殿下,奴婢都可以忍耐。”
說着,她羞紅了臉,悄悄看了君長淵一眼。
行!
雲蘇也不多說什麼,看向太后。
太后只覺得心累。
她想賞人的時候,前有君長淵不配合,後有雲蘇潑冷水。
她不想賞人的時候,又有周月穗出來拆臺,非要進王府當丫鬟。
“罷了,哀家年紀大了,摻和不了你們這些年輕人的事,都隨你們吧!”太后煩心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