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讓他染上艾滋病”,袁自成像是捱了一記悶棍,一顆心提到嗓子眼,幾乎要從喉嚨口蹦出。
好可怕!林淺什麼都知道!
敢做卻不敢當,袁自成哭喪着臉,露出一副委屈相,“哪有那回事,你不要亂扣屎盆子啊。借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幹那事。”
林淺不理他,她偏頭,直視高志豪,有意無意地提醒:“多巧啊!不早不晚,你偏偏在他決定報復我的關鍵時刻,感染艾滋病。他偏偏在你不知所措之時,及時出現,告訴你,只有我,能救你。”
聽她一說,高志豪想起當日。
那天,袁自成帶着幾大盒降真香,專程跑到高家,他各種吹捧他,討好他,一口一個“高老爺子”,反覆說:我兒子死在你手裏,是他命該如此。你放心,我絕沒有怪罪你,報復你的心思。我知道,像你這樣的大人物,卑微如我,那是萬萬得罪不起。
身居高位居久了,高志豪見過太多個被他禍禍的家破人亡,卻不敢放個屁,依舊卑躬屈膝討好他的軟骨頭。
聽袁自成那麼說,他自然而然的,將袁自成也當作那種卑微下賤的軟骨頭。
也是在那天,袁自成由着與他兒子死在一起的傅安凌,說到艾滋病,又說到感染艾滋病,既能自愈,又能治癒別人的林淺。
他說那些話的時候,高志豪沒往深處想,心裏唯有狂喜,慶幸天無絕人之路……
此刻,聽林淺有意提醒,他方纔意識到:那時,袁自成已知道,他感染艾滋病。
他前腳染病,袁自成後腳便知道。沒得說,他染病,肯定是着了袁自成的陰謀詭計。
高志豪好幾分鐘不說話,袁自成膽戰心驚。
他顛來倒去,重複那句“借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害你”。
以前,高志豪信這話。
現在,他連偏旁部首都不信。
就一個香粉投毒的事,確鑿證據一樣一樣拿出,袁自成百般抵賴不承認。
讓自己染上艾滋病這事,他肯承認,才叫有鬼!
高志豪半眯眼睛,目光狠戾,“你不敢?就沒你不敢幹的事。好你個袁自成,打着拍馬屁的旗號,將我騙得團團轉。你一定活膩了!好!好!我成全你,今晚就讓你下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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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強烈的恐懼感,激起袁自成的求生欲,更激起他與生俱來的卑賤奴性。
他顫抖着站起來,身子尚未站直,他又屈膝跪下,“留我一條命,讓我將功補過。國外有治癒艾滋病的先例,我一定想盡法子,找到治癒他們的醫生,再將他們帶回來,治癒你的病。”
這幾句,高志豪聽着,自動轉化成:留我一條命,我一定害死你……我找到他們,將他們帶回來,讓你一命歸西。
“還想害我?”高志豪擡腳一踹,正正好踹到袁自成胸口處,“你害我都來不及。哪會救我。我再信你,我這個高字倒着寫!”
他踹出的那一腳,使出全身力氣。
他穿着牛皮鞋,力度可想而知。
袁自成年事已高,哪經得起那一腳。
高志豪剛剛踢到他,他向後栽倒,捂着胸口,臉色發青,嘴脣哆哆嗦嗦,喉嚨間溢出含糊不清的悶哼聲。
下一秒,高志豪揚聲叫進親信,咬牙切齒地下令:“把他拖出去,扒了他的褲子,亂棍打死!”
親信拖着只剩半條命的袁自成,如拖死豬爛狗般往外拖。
“唔……唔……唔……”疼得說不出話的袁自成,雙眼迸射兇光,緊盯着坐在椅子裏的林淺,眼神陰毒怨憤,恨不得用目光將林淺殺死再凌遲。
“去吧!”林淺含笑輕語,“去陰曹地府,與你早逝的兒子團聚,一家人總歸是要整整齊齊。”
天色已暗,蒼穹昏黑,林淺拿起小手袋,簡單說了句“我走了”,徑直走出正廳。
走進花木扶疏的花園,聽到一聲聲慘絕人寰的哀嚎聲,她止步。循聲看向聲音發源地。
灌木叢後邊,袁自成趴在長凳上,褲子拉到腳踝處,一個男人騎在他身上,不讓他動彈。另一個男人揮舞着木棍。打到他身上。
旁邊,站着好些人,圍觀袁自成受刑。
看了幾眼,林淺收回視線。
袁自成雖則卑微如狗,到底當了很多年的袁家家主,在袁家,他也是高高在上,風風光光的老爺子。
風光多年,今天被人扒了褲子按在凳子上打。他承受的,不止是生理上的難耐痛苦,更有心理上的深刻羞辱。
外邊挺冷,林淺加快腳步,三步兩步走出院子。
一出大門,幾個保鏢一擁而上。
袁自成以爲她沒帶保鏢,實際上,她帶了。
這幾個身強力壯的保鏢,暗地裏一路跟隨她。她若遇到自己應付不了的情況,一發信號,他們立馬衝到她身邊,盡力保護她。
見林淺就穿了件菲薄的雪紡衫,在寒風中瑟瑟發抖,其中一個保鏢,遞上領口鑲嵌細軟容貌的禦寒大衣。
林淺接過大衣,裹住身體,走向停泊在路邊的邁巴赫。
邁巴赫行駛半途,顧硯辭打來電話:“我回家沒看見你,你在哪裏?”
林淺先說她現在身處的位置,再告訴他今天發生的事,最後說:“袁自成已下線,尚且活着的敵人,只剩袁思雅,袁沐謙!”
顧硯辭的聲音,冷不丁提高八個度,語氣又快又急,“你孤身一人跑到高家,既要對付袁自成,又和高志豪玩心眼子。你的膽子怎麼那麼大,就不怕事態失控,將自己賠進去?事先,爲什麼不跟我說?你通知我一聲,地球又不會爆炸。”
林淺扭了扭脖子,神色恬淡,“一點微不足道的小事,我自己就能解決,沒必要麻煩你。”
怕顧硯辭就此事跟她理論來理論去,林淺岔開話題:“你若有心,你幫我查清袁思雅的去向。我不怕她憋壞報復我,就怕她隱隱於世,藏到隱祕角落,躲個三年五年又冒頭。”
顧硯辭應了一聲“是”,又催她:“快回家,你不回來,我一個人,喫不下飯。”
此時,邁巴赫正行駛在四野茫茫的郊區公路上,路邊沒有路燈,唯有車燈射出的亮光,驅散無邊無際的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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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白煙滾滾,邁巴赫行駛進白煙,能見度驟然降低。
茫茫白煙中,響起詭異飄渺的音樂聲,自帶鬼氣,像是從墓地飄出。伴隨音樂聲,一隊花轎倏然間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