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氣中不自覺的帶着些質問,而姜時願也不慣着她,面容仍舊淡定,可眼神中的疏離是一點也不少。
“無子又如何?多子又如何?裴家與我都不介意的事情,世子妃就莫要操心了,我今日確實很累就不招待世子妃了,你如今有了身孕,也是淳王府要金貴對待之人,所以還是早些回去好好養胎吧。”
話裏攆客的意思再明顯不過,那姜時槿即便是再厚臉皮,此刻也不好多待,於是起身複雜的看了一眼面前的姜時願,語氣中帶着三分不情願便說道。
“姐姐如今大約是還有些臉皮薄不願談論此事,但方子既然給了你,那用不用的就是姐姐的事情,淳王府中還有事情,妹妹就先走一步。”
說完這話,姜時槿就離開了。
走的時候並沒有來時那般自信和篤定,她神色有些自鬱,腦子裏不停的回想着這裴家的事情,上輩子她對裴家人的瞭解也甚少,所以一時間也沒法子找出爲何大姐姐能如此淡定的面對無子一事?
苦思不得其解,姜時槿只能默默的先回淳王府。
而路上拋開了這些事,滿腦子想的都是如何讓婆母和世子早些知曉自己有孕一事,不但要知道,這時機還得選得特別好,因此她一路無話,都在冷靜思考中。
聽時軒內。
流華看着那藥方子留也不是,不留也不是,正爲難的就見綠籮搶了過去作勢就想撕掉,結果卻被姜時願給阻止了,她揮揮手,淡定的就吩咐了一句。
“待會兒把這方子送回去給二嬸吧,這東西我留着無用,反而還會成爲日後她們想要拿捏我的把柄。”
半糖言情小說 https://power-veg.com/
“姑娘,這二房的人用心不純,但是方子未見得會有問題,要不然奴婢先抄錄一份留着也好做個兩手準備如何?”
流華提議說道,奈何姜時願實在不想與她們多有瓜葛,搖搖頭只說了一句“按我說的做就是”,隨後便睡了。
見此,兩個丫鬟也不好打擾,於是退出了寢屋。
“哼,我瞧二房就是沒安好心,明明知道咱們姑娘的身子骨不好,還上趕着用這方子來笑話人,我這就把它送回去,以侯府和裴家的能耐,要什麼金貴方子尋不到,還由着她黃鼠狼給雞拜年!”
綠籮憤憤不滿,流華比她要多一分警惕。
“你先把方子送走吧,此事未必有表面上這般簡單,咱們且等等看吧。”
點點頭,綠籮拿了那燙手的方子就朝着槿芳軒而去,大步子邁得那叫一個豪邁,而流華聽着屋子裏頭沒了什麼動靜後,則清點起今日裴家送來的那些聘禮。
聽着外頭沒了聲音,屋內的姜時願才嘆息一聲。
此刻她人雖然躺着了,可情緒卻沒有剛剛表現出來的那般鎮定,明明今日本該是一個高興的日子,奈何這姜時槿一登門,好心情也變得有些複雜起來。
比起有沒有孩子一事,她現在更多的念頭是有些莫名其妙。
她總覺得這二妹妹就跟知道些什麼似的,否則以她的心計是絕不會做到這般的“盡釋前嫌”,還特意送來什麼生子祕方的,所以要麼是她篤定自己的身體有問題,這方子送來與不送來自己都不會有孩子,要麼就是她此刻在淳王府面臨的問題困難大過她向自己低頭,所以纔會如此做。
無論是哪一個緣由,對於姜時願來說都不是好事,因爲意味着這位已經成了世子妃的二妹妹,並不會善罷甘休,沉默的想着這些事情,姜時願睡得也不甚踏實。
相比較起來,已經得償所願的裴子謖倒是要舒展不少。
寧安園中。
母子四人正坐在那翼然亭中,怡然自得的看着園中佈置甚趣的景色。
“這園子可比咱們裴家在漢州的那園子要雅緻生趣的多,不愧是清歡公主割愛才得的,哥哥,這園子買得甚好,如此一來,咱們日後在西京城中也就能有個落腳的地方了。”
說話的是裴子杳,她從昨日起就在這園子裏頭逛了起來,可整整一天過去了,還是隻逛了三成不到,可想而知園子之大,景色之奇。
裴夫人雖然沒怎麼出聲,但瞧她的神情也能知曉對於這園子她是滿意的,只不過還是那句話,臣子居此處,有無逾矩之責?於是開口就問了一聲。
“那清歡公主到底是怎麼想的?爲何這般幫你,又是賣園子,又是借儀仗的,好像對你的這門親事格外重視些。”
一語中的,到底是裴家的當家大婦,就是能最快的切中要害。
裴夫人的話讓原本還高高興興逛着園子的裴家姐弟二人忽然臉色就沉了下來,眼神中透着疑惑和擔憂,同時看向了自家兄長,反而是裴子謖,一臉的淡定,因爲今日得償所願,甚至臉上始終掛着淡淡的笑。
“母親想的沒錯,清歡公主自然是有所圖謀。”
“哥哥這話什麼意思?”
裴子謖還沒開口呢,那裴子杳的臉色就難看了不少,警惕的盯着四周看了看,明明剛剛還好山好水的一片景色,此刻落在她眼裏就跟裏頭藏了什麼奸細似的礙眼了。
“放心,園子我接手後就徹頭徹尾的翻查了一遍,如今乾淨的很。”
“那就好。”
多年來,裴家的人都在軍中任職,這樣的習慣已經深入骨髓,畢竟小心駛得萬年船,若是有一點不留神,那對於他們來說,可能就是喪命之舉,因此裴家姐弟二人都沉着臉,隨後就聽裴子謖繼續開口解釋說道。
“漢州地闊物豐,陛下和皇室對漢州的忌憚也並非一年兩年,這麼些年了不一直都想要摻合亦或者是壓制漢州的勢力嗎?可惜,卻抓不住王爺的一絲把柄,故而自然是想從我們裴家下手的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點好動手根治一番,收權奪位罷了,可以他們現在的情況,若是直接鬧僵也未必能好好收場,所以最好的法子就是讓我娶一個她們認爲既沒有威脅又能通過其背後勢力對我加以牽制的貴女,所以阿念便是清歡公主的首選。”
“何以見得?”
“首先,她們二人是多年的閨中密友,在清歡公主眼裏對阿念是十分信任的,其次她的孃家和外祖家都常居在西京城,天子腳下可爲質,對皇室來說他們就是牽制我裴家的棋子,再者阿唸的身子不好,想要誕育子嗣較爲困難,有她做我裴家未來大婦,皇室衆人自然放心得多。”
聽到這話,裴夫人對於這個未來的兒媳婦忽而生出些憐憫來。
明明該是一樁郎有情妾有意的婚事,卻莫名其妙的要裹挾進這些皇室和權臣的陰謀之中來,大家或多或少的都在這門親事裏頭達成了自己想要的些許目的。
但她,似乎還並不知情。
想到這裏,裴夫人的面色就較剛纔沉了沉,似乎是想到了什麼,隨後帶着幾分抱怨的說道。
“明明是你們男子間的糾葛,最後卻總是以女子的幸福來做掩護成全你們那些所謂的野心勃勃,功成名就後呢卻再無一筆是落給女子的,當真是笑話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