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不對勁？”陸淵白了他一眼，“爺渾身上下都透着舒暢，難道你瞧不出來！”
染墨見他一臉春風得意，心想真是奇了怪了，世子爺像是吃了什麼靈丹妙藥，今兒氣色不錯，完全不像宿醉的人。
“那就好，那就好。”染墨連連點頭哈腰地引他到了二門，咬牙將那牙印的事吞了下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嘀咕着勸自己千萬不要多事。
陸淵一個人回了東院主屋。
“世子，您回來了啊？老奴正給您收拾屋子呢。”張嬤嬤喫驚地望着大白天回房的陸淵。
“張嬤嬤，不用收拾了，我先睡一會。”陸淵搖搖頭說道。
“世子，您昨日的牀單褥子都去哪裏了？老奴怎麼沒找見？”張嬤嬤隨口問道。
“不用管了，再換新的吧。”陸淵眼前浮現蘇淺陌抱着牀單褥子蹣跚出門的樣子。不就值了一晚上的夜，至於這麼疲憊不堪嗎？
“那個，她還睡着？”陸淵一邊脫衣一邊問道。
“是，世子，蘇姑娘還沒醒，要不要讓她過來服侍？”張嬤嬤小聲問道。
“不了，出去吧，沒事不要打擾我。”陸淵想到那小妮子沒有血色，蒼白的臉，嘆了口氣，不知道的人還以爲昨晚喝醉酒的人是她呢。
躺在牀上，陸淵微眯着眼，張嬤嬤出門時替他點了安神香，熟悉的甜夢香襲來，朦朦朧朧中，他感覺自己的身子飄了起來。
“你放心，我一定會娶你的。”一身華貴衣飾的少年郎手握一支精美鳳釵，小心翼翼地將它簪在少女的髮髻上。
“可是，我已經及笄了，我再也沒有理由拖延婚期了。”少女微低着頭，露出一段雪白的脖頸，那鵝黃襦裙像一朵盛開的水仙花，清麗而又脫俗。
正是暮春，高高的院牆上開滿了大簇大簇粉色薔薇花，蜜蜂在枝頭嗡嗡叫着，空氣裏瀰漫着醉人的花香。
窩在少年懷裏的少女突然踮起腳尖在他的脣上蜻蜓點水般地落下一個吻，少年緊緊攏着她，反客爲主，將那個吻加深。他一邊吻，一邊伸手將她頭上的一支碧綠通透的玉簪拔下，偷偷扔進了薔薇花叢。
不遠處，一道修長清冷的身影站在月洞門邊輕輕嗤笑了一聲，擡手抖落勝雪白袍上的幾朵殷紅落花。
場景變換，宮道上，兩邊是高高的合歡花。
“淵哥哥，你是來找我的？”少女聲音清甜，脣角的梨渦讓人心醉。
“這是我送你的及笄禮。”白衣少年伸開右掌，掌心中一枚玉簪玲瓏剔透，玉色清透，盈盈如碧水。
“哇，真美，我很喜歡。”少女甜笑着接過，“謝謝淵哥哥送我的及笄禮。”
黃昏日落時，白衣少年獨自站在薔薇花架下，手裏捏着的正是那枚他幾日前送給她的玉簪。
“咔嚓”他雙手緊握，那枚玉簪立即碎成兩段。他隨手一拋，將那碎片扔在了花叢下。
旋即，他伸手摘了一朵將開未開的薔薇花別在自己的衣襟。
花香陣陣，他吹了一聲口哨，引來鳥聲啾啾，他笑了笑，將那長久以來的鬱悶心情都拋在了腦後。
陸淵睡了很久，久得他睜眼時有片刻的茫然。
這麼久了，怎還會做這樣夢，他啞然失笑，也許是因爲李首輔的關係吧。他伸了伸懶腰，慢慢起身斜靠在牀頭。
蘇淺陌在自己的小屋裏睡了個天昏地暗，直到被飯菜的香味香醒了。
“蘇姑娘，您醒啦。”小鵲小聲問道，“餓不餓？快喝點雞湯。”
“雞湯？”蘇淺陌的腦子還沒轉過彎來。
“嗯嗯，雞湯，張嬤嬤燉的雞湯，可香了，姑娘快趁熱喝。”小鵲笑着說道。
“這麼好。”蘇淺陌的饞蟲都被這撲鼻的香味勾起來了。
哎，實慘，渾身骨頭都痠疼，可不得好好補補，可憐她十五歲孱弱的身子啊，呸，人模狗樣的，真是衣冠禽獸。
“還是張嬤嬤最好了。”蘇淺陌穿好衣裙，端着雞湯吹了吹，眯起眼睛喝了一口，“味道真好。”
不得不說，古代社會，別的不行，就是空氣好，污染少，食材天然，瞧瞧這雞湯，原汁原味，這味道實在是太鮮美了。
“蘇姑娘，您慢點喝，當心燙，我可是聽張嬤嬤說了，是世子吩咐她給您補補，說您昨晚上值夜辛苦了。”小鵲眨巴着眼睛掩嘴笑道，“蘇姑娘，世子喝醉了酒不會也像福伯一般發酒瘋吧？”
“呵呵。”蘇淺陌嚥下一口雞湯，嚼着嫩嫩的雞肉說道，“男人喝醉酒都一樣的德行，不是吐得一塌糊塗，就是喋喋不休地不停嘴，又臭又煩人，我光聞着都要暈過去了。”
蘇淺陌眉飛色舞地說着，一邊說一邊還做出嫌棄的表情。
“啊，怪不得啊，蘇姑娘您把牀單衣服都燒了，原來這麼臭啊！”小鵲掩着鼻子驚呼道。
“沒辦法，我們做丫鬟的，服侍主子是本分。”她又喝了一口湯，突然覺得窗口吹來的風有些大，忙回頭去看，卻見陸淵冷着臉站在窗外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世……世子，我……婢子剛剛亂說的，婢子和小鵲開玩笑呢，您纔不臭，您喝了酒，整個人都是香的。”蘇淺陌恨不得抽自己幾個耳刮子，該死，美味都堵不住自己的嘴，瞎說什麼胡話呢！
“哦，香的？”陸淵聲音輕緩，可蘇淺陌卻聽出了幾分惱意。
“那個，甜香甜香的，婢子可愛聞了。”蘇淺陌站起來諂媚地說道。
記憶裏，昨夜男人身上清淺的酒香似乎還縈繞在鼻尖，蘇淺陌嚥了口口水，蒼白的臉不知不覺有些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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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淵見她紅了臉，不知怎的心情好了很多，看着這厚顏無恥的小丫頭垂頭喪氣的模樣，他冷哼了一聲說道：“下午跟我去釣魚。”
“釣……魚？”蘇淺陌詫異地問道，“世子今日不去官署？”
“管的還挺寬，今日我休沐，不行啊？”陸淵一邊說一邊往外走，“給你一刻鐘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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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鵲無比羨慕的目光中，蘇淺陌迅速喝完了雞湯，又吃了兩個包子，這纔打着飽嗝出了屋子。
“蘇姑娘，快點，夫人請您過去回話。”春桃笑眯眯站在院門口向她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