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電話亭,迎面吹來的一陣陣涼風讓沈思語不由地哆嗦了一下。
剛纔出門,顧不得加件外套,現在已是深秋,一到夜晚溫度驟低。
夜越來越深,街上的人越來越少,沈思語遊蕩着,在思忖着漫漫長夜要在哪裏度過。
她摸了摸口袋,只有今天買菜時剩下的十多塊碎錢,連最便宜的招待所都住不起。家,肯定不能回;那裏更加不想回去;關係好到可以借宿的朋友,基本沒有,何況她也不願意去麻煩別人;最後,她終於走進一間網吧,跟老闆講價後,包夜只需十元,最令她放心的是,這裏還算安全。
坐在電腦前,撥弄着眼前的鍵盤,最後竟然情不自禁地點入他的博客,看着上面一張張好看的照片,粉絲們一句句唯美的留言,她百感交集。
偌大的客廳上,黑色系列的佈置由於沒開燈而顯得更加灰暗、深沉。
一雙熠熠閃動的子夜星眸緊緊盯着牆上的掛鐘指向十點,四個小時過去了,她還是沒回來!
心越來越煩躁,邵寒拿出手機撥通一組號碼,電話接通了,可是沒人接。
突然,廚房裏傳出一陣優美的鈴聲,他一邊舉着手機,一邊順着鈴聲走過去,飯桌上有個亮點在閃現。
該死,是她的手機!
他一邊低咒一邊走回客廳,打開燈從公文包裏拿出一個本子,找到另外一組號碼,又撥了起來。
“你好!”那邊傳來一個溫柔的嗓音。
“請問沈思語在嗎?”他故意放低聲音。
“思語她前天出差去了,請問你是哪位?”
“呃,我是她朋友。”他支吾,接着又問,“她大概什麼回來?”
“聽說要一個月。請問您有急事嗎?不妨打她手機。”
“好的,謝謝!”不待那邊迴應,邵寒迅速掛斷電話。
原來她和家人說出差了,不知爲何,她這樣的藉口竟然讓他感到非常氣憤,雙手緊握成拳。
他走回沙發前坐下。
時間一點點地過去,心越來越慌亂,再過一陣子後,邵寒拿起車匙,衝出家門。166小說
“小姐,我們清場了,小姐……”酣酣大睡的沈思語被一股急促的叫喊聲吵醒。
她睜開朦朧睡眼,看到網吧工人在呼喚着她,手裏拿着掃把。
尷尬地朝他一笑,沈思語從椅子上起身,走出網吧。
她在路邊買了兩隻包子頂餓,又繼續漫無目的地走着。最後,在一間“寄情軒”畫廊前停了下來。
室內幽雅寧靜,可能剛開門,來人不是很多;牆壁上掛滿各種各樣的畫,有人物畫、景物畫、裝飾畫等等,每幅都微妙微肖,落筆人都是“梁穆淳”,她一邊欣賞,一邊發出讚歎,然後在一幅景物畫前停下,呆呆地看着上面的彩霞、夕陽。
“您好!”耳邊傳來一個優雅淳厚的嗓音。
沈思語緩緩擡眼,只見一位二十多歲的年輕男子正微笑地看着自己,五官俊朗,文質彬彬,溫文爾雅,渾身充滿濃厚的書卷味。
她不禁也朝他嫣然一笑。
男子瞬時愣了一下,很久纔回過神來,柔聲問:“你對畫畫很感興趣?”
他的友善讓她感到一股親切,不由地點了點頭:“我自小對畫畫就很感興趣,每當看到美好的景物都忍不住畫了下來,不過都是一些笨拙之作。看到這些畫,才知道什麼叫天淵之別。”
“小姐太過謙虛了,梁某這些拙作難登大雅之堂,只能在這裏擺弄,以慰心願。”
“但這對我來說已經是奢望了。”沈思語幽幽地說。
記得十八歲那年的生日,爸爸曾經跟她說,等她二十歲生日會送她一個特別的禮物……幫她開一次個人畫展。
可惜家庭變故後,這隻能當成一個夢想。
六年來,她一直抱着兩個心願,一是得到邵寒的原諒,和他幸福地在一起;二是舉辦個人畫展。
但現在看來,這兩個願望將永遠都無法實現。
梁穆淳靜靜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容色清麗,清新脫俗,身上的落漠與哀傷讓他感到一絲心疼,到底什麼事讓她困擾與傷心?誰捨得讓她難過的?<過的?
他情不自禁地朝她伸出手,說:“我叫梁穆淳,請問可否交個朋友?”
沈思語回神,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見她如此反應,梁穆淳俊臉閃過一絲尷尬:“對不起,我唐突了。”
“不……不是這樣。”沈思語急忙出聲,“是我太驚喜,想不到會有這麼出色的人如此待我。”
梁穆淳一聽低落的心又跳躍了起來,“你過獎了!”
接着看了看她右手虎口和右手中指的筆繭,道:“你的畫技肯定比我好。如不嫌棄的話,你可以拿畫來我這裏擺。”
“我……”沈思語又是一陣驚喜。但轉而又惆悵起來,六年來她總是在畫邵寒,其他的畫根本就沒有。
“如果你願意也可以在我這裏當場畫,裏面有間畫室,顏料齊全。”彷彿看透她的心,梁穆醇又意味深長道,面上表情依然溫和又良善。
“我真的可以在這裏畫畫?可以在這裏賣畫?”沈思語沉悶的心情瞬間明媚起來。
梁穆淳微笑:“畫賣出去後我們可以按分成,我三你七,這裏所有東西你都可以用。”
“沒問題,沒問題!”其實錢是其次,最主要是可以展現自己的作品,雖然只是個小小的畫廊,但對沈思語來說已經夠了,這也算是勉強圓了自己的心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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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想現在開始呢?還是明天?對了,請問怎麼稱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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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對不起。我叫沈思語。我想現在就開始,可以嗎?”
“當然可以!”看到這張絕麗的嬌容終於露出微笑,梁穆淳內心又涌上一陣陣高興,不假思索地應允她,帶她朝裏面的畫室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