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心裏堵得厲害，不由看向君長淵：“淵兒，這也是你的意思？”
她仍然抱着一絲希望，說不定是雲蘇誇大其詞了，她一個女人家，懂什麼軍機大事？
然而，君長淵平淡的一句話，卻徹底打破了太后的幻想。
“皇祖母，蘇蘇擔心的問題，正是孫兒想說的。”
太后臉色變了：“只是送幾個宮女而已，真的有這麼嚴重？”
君長淵道：“事關邊防，從無小事。”
太后頓時無話可說，整個人氣勢都萎靡了，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語。
雲蘇心裏覺得解氣，又故意說道：“皇祖母一片真心，殿下和我自然是明白的，若您實在放心不下，硬要把宮女帶回去，孫媳也可以安排。”
太后沒好氣地道：“你的安排，就是把人送到馬莊伙房裏？”
這有什麼用啊。
君長淵難道還會去馬莊伙房寵幸宮女嗎？說出來都不像話。
她精心細選培養出來的人，也不是用來養馬砍柴的啊。
雲蘇心裏憋着笑，臉上卻一副爲難的神情：“這也是爲殿下的正事考慮……實在不行，皇祖母給殿下封個側妃，也比賞賜宮女好安排。”
太后一愣，眼神古怪地看着她：“哀家賞宮女你都不願意，封側妃，你倒情願了？”
說到底，不管雲蘇找的理由有多好，太后心裏還是懷疑她。
總覺得她是因爲嫉妒心重，才找藉口推辭。
“皇祖母，您真的誤會我了。”
雲蘇一臉誠懇地道：“身爲殿下的王妃，賢良大度是份內之事，我一直銘記心上，更不敢有違七出之條，哪有什麼不情願呢？”
休妻七出，妒忌就是其中一條。
顧名思義就是女子嫉妒心重，不許夫君納妾，夫君是可以憑着這點休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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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眯着眼睛看了她一會兒，見雲蘇說得真心實意，神情才緩和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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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說的，還像幾分樣子。”
封側妃可比賞幾個宮女性質嚴重，雲蘇這都能接受。
可見，她也不是出於嫉妒才屢次推辭，倒是真心爲君長淵考慮了。
這樣一想，太后心裏就舒服多了，原本對雲蘇強烈的不滿也淡了幾分。
只是……
太后遲疑地看着周月穗：“那她們……”
雲蘇彷彿看出了太后的爲難，體貼地說道：“王府的情況，孫媳剛纔也說明白了，皇祖母既叫了這些宮女過來，不如問問她們的想法？若是有人不嫌棄王府伙房辛苦，心甘情願伺候殿下的，孫媳也可以安排。”
“這樣倒不錯。”太后暗自滿意，覺得雲蘇這是給足了她臉面。
別的宮女倒也罷了，主要是周月穗。
她好歹是太后的侄孫女，雖然關係不親，但血緣身份總是有的。
太后特意把周月穗放在身邊培養，私底下只怕也沒少跟她許諾過，現在因爲鎮北王府的特殊情況，不能把周月穗塞進去了。
身爲太后，對侄孫女出爾反爾，難免有些尷尬。
所以，雲蘇的這番話，等於是給了太后一個臺階。
如果周月穗不想去王府伙房受苦，只要她開口拒絕，太后也能順勢當做沒有這回事。
而如果她想去，不介意喫苦的話……
那也是周月穗自己選的。
太后是被雲蘇那番話關於朝堂邊防的話唬住了，再加上君長淵的親口承認，她也不敢再胡亂安排，想怎麼選，都讓周月穗自己拿主意。
雲蘇臉上淡淡笑着，眼神卻頗爲冷淡，掃過殿內的十幾位宮女。
“你們都是皇祖母精心培養的人，若真心仰慕殿下，不介意喫苦的人，儘管站出來！本王妃也不是不講情面，自會給你們好好安排。”
“同樣的，若有人不願喫這個苦，現在也只管直說，皇祖母和本王妃都不會追究，但要是做出了決定，日後再反悔……”
雲蘇冷笑了一聲，毫不客氣地道：
“鎮北王府也不是你們想進就進、想走就走的地方，考慮清楚了再做決定。”
話音一落，正殿裏十幾個宮女臉上，都露出忐忑不安的表情。
鎮北王妃這話是什麼意思？警告她們嗎？
要是執意去王府，她們也不可能成爲殿下的枕邊人，只會被王妃安排到粗鄙的馬莊和伙房，當個真正的丫鬟……
連太后娘娘都被王妃說服了，看樣子不可能給她們做主。
這……
還用得着選嗎？
不是所有宮女都是周月穗，都是太后娘娘的表親，即使抱着飛上枝頭變鳳凰的野心，也要考慮實際情況。
她們這樣的身份，是註定當不了正室的，賞下去了也是個妾。
但就算是做妾，也得看是給誰做，頭頂上的主母又是誰……
妾室的地位本就不高，要是再碰上一個厲害狠毒的主母，那真是怎麼死都不知道，更別提活着享受榮華富貴了。
宮女們也不傻。
雲蘇現在在她們眼裏，就屬於那種手段厲害，而且很受寵的主母。
殿下當着太后娘娘的面都這麼維護她，私底下在後院……還用得着說嗎？
宮女們越想越害怕，沒有猶豫多久，就有人壯着膽子跪下去：“求太后娘娘開恩，奴婢無能，想留在宮中伺候太后娘娘！”
雲蘇脣角弧度一彎，心想這是個聰明人。
她那些話雖然有意嚇唬，但同樣也是給這些宮女們選擇的機會。
“皇祖母，您看……”雲蘇沒有擅自做主，笑吟吟地看向太后。
太后打好的算盤都告吹了，心情哪裏好得起來？不耐煩地擺了擺手：“允了，起來吧。”
宮女如釋重負，立刻磕頭謝恩：“多謝太后娘娘，多謝王妃娘娘。”
有了第一個好開端，後面的其他宮女膽子也大了，紛紛跪下去請求。
和雲蘇預測的一樣，她們沒有一個願意去王府當丫鬟，喫苦受累的，紛紛懇請留在宮中。
連太后之前滿意的雪柳和菀清都不例外。
太后心口堵得不行，又憋氣又不能說什麼，索性眼不見爲淨，讓她們全都退下了。
最後，終於輪到了周月穗。
只見她跪在地上，輕咬嘴脣，柔弱可憐的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