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黎俏就站在男人的身邊,無比淡定地看着這一幕,甚至連眼神也沒有掀起一絲波瀾。
左棠所處的位置在她的左後方,距離適中,恰好就能捕捉到黎俏的一舉一動。
她看着黎俏,也清楚地發現,她對眼前的一切,平靜到近乎無動於衷的地步。
這訓練場是三堂的祕密基地,若非深入到南洋山,常人根本不會發現這裏暗藏玄機。
包括南洋山上空,也是禁飛區域。
這麼大一片山頂訓練場,她似乎……一點都不驚訝,更別提驚歎。
左棠不禁想到堂主遭遇埋伏的那一次,左軒回來說了一句話:那位黎小姐,非池中物。
現在看來,她確實很特別。
左棠隱晦地打量着,眼神中的好奇甚濃。
所以,當黎俏幽幽偏過頭對上她來不及收斂的目光時,左棠稍稍驚訝了一下,隨即對着她淺笑點頭。
黎俏對左棠的感官有些複雜,看着她坦蕩的神色,扯了扯嘴角便挪開了視線。
不一會,商鬱牽着黎俏在訓練場周圍散步,一番觀察下來,黎俏淡聲問道:“這個訓練場下面是什麼?”
室外的訓練場在山頂,那麼下面的山體結構中只怕還有洞天。
男人帶着她做到休息木凳上,側目看着黎俏平波不驚的臉頰,骨節勻稱的手指撥開她耳際凌亂的碎髮,“下面是三堂比武場。”
“左軒是三堂的堂主?”
黎俏看向幾米外的左家兄妹,他身上也穿着三堂的訓練服,而這些人之前在雲凌襲擊南洋山的時候曾經曾經出現過。
然而,商鬱接下來的話,卻讓她小小地驚訝了一下,“三堂的堂主是左棠。”
黎俏揚起眉梢和男人對視,餘光卻掃向了左棠那條缺失的左腿上。
男人捏着她的手放在指尖把玩,深邃的眸直視着黎俏的雙眼,“三年前她就是堂主,雖然出了意外,但三堂至今沒人挑戰她,堂主之位也就一直保留了,至於左軒是幫我管理整個暗堂,算是副手。”
原來如此。
但,黎俏也抓到了另一個重點,“是三年前發生的意外?”
“嗯。”商鬱沉沉地應聲,眼底也劃過一道幽暗的冷冽。
黎俏瞭然般地抿起了脣角。
身爲暗堂的分支堂主,其能力可見一斑。
而斷了一條腿,商氏收她爲義女,也不失爲一種彌補。
但三堂沒人挑戰她,大概是那羣手下的自尊心在作祟。
身爲男人,戰勝一個身體有殘缺的女堂主,並不是什麼光彩的事。
黎俏和商鬱在訓練場的休息區呆了一會,不遠處的扶梯走來一名科研人員。
對方在左軒的耳邊私語了幾句,左軒皺了皺眉,便踱步而來,“堂主,樓下科研隊那邊遇到點問題,可能需要您過去看看。”
男人薄脣微抿,撐着膝蓋站起身,他還牽着黎俏的手,音色低沉地問道:“跟我一起去還是在這裏等我?”
黎俏仰頭望着他,忖了忖便搖頭,“這風景挺好,我坐會,你去吧。”
“嗯。”商鬱鬆開她的手,順勢摸了下她的臉頰,“如果有事就吩咐左棠。”
黎俏笑着催促他,眼角卻瞥到左棠正目光含笑地看着他們。
商鬱和左軒以及那名科研人員走下扶梯,遠離了訓練場之後,左軒往下走了一個臺階,看着男人,思忖着問道:“堂主,黎小姐今天要參加考覈麼?”
商鬱單手入袋,挺拔的身形站在扶梯上,高深的冷眸看着前方,丟出一個字:“不。”
左軒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爾後又意味不明地試探道:“最近其他三位堂主都不在,如果黎小姐參加考覈,需不需要我提前打聲招呼?”
聞此,男人緩緩看了眼左軒,一個淡若無物的眼神又好似深意十足,“不必。儘管讓他們全力以赴,反正……”
他頓了一秒,薄脣揚起一抹淡淡的弧度,“也不是她的對手。”
暗中琢磨着給黎俏走後門的左軒:“……”
他倒是沒有瞧不起黎小姐的意思,只是暗堂四個分堂至今還沒有人通過全部的考覈。
比如秋少和歐少,兩個人連一堂最簡單的信息交互操作考覈都沒能通過。
……
另一邊,商鬱離開後,左棠就驅動着輪椅手柄,來到了黎俏的附近。
她似乎對黎俏頗爲好奇,雖然沒有交流,但目光總是若有似無地落在她身上。
山頂的訓練場開闊而空曠,夾着林中草香的清風徐徐吹來,悶熱散去,多了些令人心曠神怡的舒爽。
而黎俏也在左棠第三次偷瞄她的時候,終於扭過頭和她四目相對,“左小姐看夠了麼?”
雖然左棠的打量並無惡意,可那種無法忽略的視線,再次讓黎俏感覺自己像一隻觀賞猴。
左棠目光滯了滯,帶着一縷溫笑的臉龐緩緩垂下,“抱歉黎小姐,是我唐突了。”
黎俏撇了下嘴角,重新看着訓練場,“你對我很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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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整個暗堂,應該沒有人對您不好奇。”左棠擡起頭,看着黎俏精緻的眉眼,溫聲補充,“前段時間您一個人進山救堂主的事,在暗堂裏傳了很久,大家都對您稱讚有加。”
黎俏斜睨着她,坦蕩的神色看起來倒是很真誠,“小事而已。”
左軒溫和地笑了笑,“黎小姐太謙虛了,那天晚上的情形,換做任何人都沒辦法心無旁騖的進山救人,即便是我也做不到。”
黎俏挑了下眉梢,見她緩緩撫摸着自己只剩一截的左腿根部,便轉移了話題,“你沒有佩戴假肢麼?”
她整條腿雖然都沒了,但還有一截腿根,應該是可以佩假肢的。
左棠目光柔柔地看了自己,“有佩戴,但前幾天下雨,陰雨天傷口會刺痛,和假肢摩擦有些不舒服,所以摘下來了。”
兩人交談至此,接下來誰都沒有再說話。
商鬱也很快去而復返,見他回來,左棠便移動輪椅再次回到了幾米外的地方安靜候着。
從始至終,她都像個局外人,不曾越界,更不曾失禮,如一道春風,過而無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