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司香師,年過四十,從業經驗豐富。
她吸了吸鼻子,如實說:“不純,這裏邊,添加有少量的化工原料,有增加香味的化學香精,還有助燃用的工業用硝。”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說完,她茫然不解地加了幾句:“正宗草本香該有的香料,它都有。本身是一款珍稀名貴的好香,它用不着添加那些化學香專用的添加劑。就挺可惜的,加了那些,它從高級香,變成劣質香。”
這話說的,幾乎是在直白說明:可不是賣家以次充好,在香料裏邊添加作料。是別有用心之人,懷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往裏邊添料。
謀害高志豪的罪名,懸在頭頂,袁自成慌亂且着急。
他提起柺杖,指着司香師,“胡說八道!你張着批嘴胡說八道!那香乾淨得很,纔沒有你說的髒東西。我明白了,你和林淺一夥的,你得了她的好處,你說的話,都是她教的。”
他一吼,身有一技之長,僅僅是個打工人的司香師,噤若寒蟬,頭皮發麻。
司香師在梅總家工作,她認識高志豪,也認識袁自成,也知道林淺是何許人也。
這幾個,她誰都得罪不起。
見袁自成惱羞成怒罵自己,害怕自己得罪他的司香師,忙不迭改口:“剛纔那些話,僅供參考。僅靠鼻子聞,聞不出具體配料。化驗結果的可信度更高,請你們耐心等待專業機構出具的化驗結果。我能說的就這些,說完了,我走了。”
她匆匆離開,袁自成拄着柺杖,追着她追到門外,大喊:“冤枉了我就想走,沒門兒!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等我處理完這裏的事,我去梅總那裏收拾你。”
司香師走遠,袁自成拄着柺杖回屋。
他翻臉比翻書還快,一進屋,他滿臉堆笑,好言好語解釋:“她就是得了林淺的好處,且看,林淺一來,都沒仔細聞,直接就說,降真香有問題。她又不是專業的司香師,哪有那麼厲害的判斷能力。按我的分析,真相肯定是,她恨我出賣她,臨時起意陷害我。”
袁自成自認爲,他的話,有理有據,頭頭是道,高志豪聽了一定信。
事與願違,高志豪緊盯放在桌上的香盒,特地說明:“這香盒,放在耳房裏,她沒進耳房,沒機會往裏邊添上化工料。”
見高志豪腦子轉不過彎,聽不懂自己說的話,袁自成心急火燎,鼻尖直冒汗,“不是,我的意思是,甭管是香爐裏的香,還是香盒裏的香,都挺乾淨的。她想你誤會我,才說香粉裏邊,添加了化工料。那個司香師,得了她的好處,當然按她教的說。”
又覺得袁自成言之有理,高志豪拉長聲音,問林淺:“解釋解釋,解釋得清,我信你。解釋不清,別怪我翻臉無情。”
林淺不慌不忙,耐心解釋:“按他說的,我要收買司香師。得在聽到你說‘去梅總家請司香師後’,聯繫上司香師,再收買她。現實中沒有腦電波傳話術,我要聯繫她,只能打電話,發信息。事實卻是,你說去梅總家後,我就戴過耳機,沒碰手機。我都聯繫不上她,何談收買她。”
她三言兩語解釋清,最後那句“沒碰手機”,高志豪親眼看見,自是相信她,“有理有據,與之相反,他的話,無憑無據。”
高志豪信林淺不信自己,袁自成急得搓手。
略略一想,他衝口而出:“剛纔,我分析錯了。這下,我明白過來。她,她早就知道我送了很多降真香給你,早已構思好計劃,在來這裏的來路上,她按照計劃收買司香師,來了,她又按照計劃,說降真香有問題。她叫你找個司香師來,恰恰是要將她收買的司香師引過來。”
呵!林淺咬了咬舌尖,人老成精,袁自成有點聰明。
他的猜測,有點靠譜。
有點的意思是,靠了一點譜。
當面撒謊不臉紅,也是林淺的強項。
她裝出一副無辜相,表情匪夷所思:“你這話的意思,是說我有未卜先知的能力,知道他要派遣親信,去梅總家請司香師。”
“對啊,她哪知道我會去梅總家裏請司香師,”高志豪像看傻瓜般看着袁自成,“說話之前,你過過腦子。亂說話,惹人笑話。”
接觸到高志豪流露揶揄神色的眼睛,袁自成腦子發熱,回擊:“你採用一網打盡的法子,收買了全市的司香師。不管高老爺子請來誰,他都按照你教的,說香粉裏邊有問題。”
越說越荒唐,高志豪拋下佛珠,“憑空揣測我不聽,我信真憑實據。你別說了,等吧,等金港那邊,彙報鑑定結果。”
“他呀!”林淺插話,“死鴨子嘴硬,死不承認自己有害你之心。那邊出具鑑定報告,他會說,我收買了鑑定中心。又或者,他會說,我收買了你家裏那些人。”
像是抓到救命稻草,袁自成急吼吼說:“就是就是,你做了萬全之策,該收買的人,通通收買了。你老公有的是錢,你想收買誰,就能收買誰。”
高志豪一拍桌子,怒斥:“胡扯,我的親信,我家裏那些人,個個忠心耿耿,她收買不了他們。”
袁自成心裏暗笑,高志豪啊高志豪,你自信過頭,什麼收買不了,你的私人醫生,就……
敢想不敢說,再想到自己收買私人醫生,所花費的心血心思,袁自成打消念頭。
高志豪的話,有一定道理。林淺,她收買不了高志豪身邊那些人。
他改口,咳了幾聲,“剛纔那句,算我亂說。之前說的她收買了所有的司香師,倒是真的。那些人,見錢眼開,她要收買他們,挺容易的,花點錢,隨便收買。”
林淺目光一凝,拿起香粉,“你說來說去,無非想說,香粉沒問題。”
她拿着香粉盒,走到香爐前,右手一翻,將香盒裏剩下的香粉,盡數倒進香爐。
她拿起打火機,按下按鈕,點出一蓬火焰,眼睛盯着左右飄忽的火苗,透過火焰盯着袁自成,“你說,司香師跟我竄通一氣,一再強調,香粉絕無問題。既沒問題,你敢不敢單獨待在一個空間裏,長時間吸聞它燃燒後散發出的濃郁香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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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啊!”袁自成快步上前,從林淺手裏搶過打火機,蹲下,點燃香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