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你有關係嗎？”
喬歡垂下眸子，不看他。
她的嗓音和過去相比添了一抹女人的韻味，她十分平和地開口：“喬津帆，用完就丟的人不是你嗎？覺得不好就想放棄的人不是你嗎？若是把人比成抹布，那塊抹布是我……而不是你。”
“對，是我先離開的。”
“但是我爲什麼要走？”
是他的怠慢，是他的不在乎。
二十來歲青澀的時候，
他說，喬歡以後我到哪裏都帶着你，我們不會分開。
在一起六年，他說你該在香市等我。
在他的生命裏，事業、子嗣都比她這個人來得重要，她從他心中的第一位排到末位，真心喜歡不是這樣的，沒有誰會從早忙到晚，若是一條信息都要過兩天才回，那和陌生人有什麼區別？
若是一直小心翼翼地等待，那還是感情麼？
那些過往想起來，仍會心痛，但她學會了釋然。
她淡淡一笑：“說這些也沒有意思了。這些年我去了很多的地方、也見過很多的人，我知道了這個世界不只一個喬津帆值得我去等待，還有許多有意義的事情可以做。”
她終於擡眼，安靜凝視他：“我們之間，早就是過去的事情了。”
“你說得對，我們過去了。”
喬津帆嗓音低啞。
他靠在她頸側，高挺的鼻尖輕觸着她細膩而溫熱的肌膚，他的手掌更是捏着她細細的手腕，略粗糙的男性指腹摩挲在她的腕間，有一點點的酥麻。
像是最後一絲眷戀和溫存。
這個重逢的夜晚，即使這樣貼近，他們也不再屬於對方。
他一點點地鬆開她。
離開的時候，他的目光還盯着她，他們的呼吸還纏在一起，但是身體和心早就在抽離，然後一絲不剩……全部都是空蕩蕩的，就像是他們在香市的家。
他後退一步，面無表情地開口。
“抱歉！我喝多了。”
喬津帆離開了。
他走出燈光璀璨的衣帽間，走出溫馨的少女臥室，走出她的生命……以後他們的關係就是長子和養女的關係，以後他就要像對待喬羽棠和喬顏一樣對待她，她不再是他最愛的女人，不再是他想抱就能抱的人，她跟旁人成了一樣的了。
跟旁人一樣！
喬津帆在門口頓住，
他忽然開口：“那一年在首爾，你知道我在那裏找你，爲什麼不出現？難道我喬津帆真的不值得你再勇敢一次麼？難道我真的罪無可恕到你連一面也不想見了麼？那我們那些過去算什麼，在你心裏什麼都不算……是麼？”
衣帽間裏，
喬歡的嘴脣動了動……
他沒有等她回答，或許他原本就沒有要一個答案，他說完就直接拉開門離開了……
夜風拂面，他心裏潮溼，原來愛已潰爛。
……
喬津帆離開後，喬歡癱軟在地毯上，像是被抽乾了力氣。
很痛……
她將過去從體內全部剝離，那些年的情感和依賴早就深入骨髓，不痛……又怎麼能抽得出來？
結束了。
他們終於結束，一乾二淨！
以後，他們就是一個屋檐下的陌生人。
【這何嘗不是一種領悟，叫我早早看清楚……】
一旁，手機鈴聲響起……
喬歡從恍惚中回神，摸到手機一看，是她的經紀人端木磊的來電。她平復好心情接了起來：“喂。是有結果了嗎？”
端木磊是知名大經紀，很有能力。
背景ABC。
常年應酬，他的聲音有一絲沙啞：“映繪那邊談好了，你的兩幅畫底價最終定在1200萬，我覺得這個價格不錯，到時再運作一下你在國內的身價又會水漲船高。”
喬歡有些擔心——
“1200萬，會不會太高了一點？”
“萬一流拍……”
端木磊打斷她的話，他的語氣十分堅定：“不會流拍！喬歡你的畫不會流拍的。”
喬歡在畫界，叫對白。
她在意大利那邊極被推崇，但是國內市場並沒有打開。
端木是最高端的經紀人。
這一場拍賣會是給喬歡打開知名度，她的畫不會被旁人拍走，他會運作到1800萬，讓富豪知道又多了一個收藏畫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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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歡跟他合作，一直很愉快。
她點頭同意了。
掛上電話，她沒再想喬津帆的事情，畢竟她回B市一方面是回家，另一方面是爲了發展國內的事業，她不是回來緬懷過去的。
……
清早。
一家人整整齊齊地坐着用餐。
喬時宴心裏滿足。
他給喬歡倒了一杯牛奶：“你媽媽一早起來親手做的早餐，她都好些年沒有下廚了。現在你回家了，以後爸爸每天給你做早餐。”
喬歡輕聲說：“我想搬出去住，週末會回家喫飯。”
餐廳一片安靜。
對面，喬津帆端着一杯黑咖啡，目光高深莫測，好看的薄脣更是抿得死緊。
但他沒有開口。
喬時宴第一個不同意：“好不容易回來了，怎麼又想搬外面住？女孩子在外面危險，你年紀又這樣小。”
“爸，我二十九歲了。”
喬時宴還是不同意。
他對這孩子有虧欠啊，他總覺得要放在身邊照顧纔可以……當人爸爸的總是想保護好女兒的，但這份心思他又無法言語。
意想不到的是，孟煙同意了。
她問了一下房子的情況，沉吟着說道：“雖說地段十分好，但是70平米總歸是太小，你還要畫畫哪裏能騰得出地方休閒打扮，咱們家附近有一幢小別墅在空閒的，不是很大差不多300平米的樣子，女孩子住着正合適，回頭我着人裝修過後再從家裏撥兩個可靠的傭人去照料你的生活。”
喬時宴看她一眼：“小煙。”
孟煙輕握住喬歡的手，對丈夫說道：“孩子們長大了，以後津帆羽棠和喬顏也都會獨立出去……你這個當爸爸的該支持纔對。”
她這樣說，喬時宴哪好反駁。
這個家裏孟煙說了算。
喬歡輕聲開口：“謝謝媽媽。”
孟煙拍拍她的手背，溫柔地說道：“週末記得回家喫飯，這些年我跟你爸爸都很想你，事業要緊，生活更要緊。”
喬歡有些動容。
最後她只小聲又說了一次：“謝謝媽媽。”
這時，庭院裏響起一陣小汽車的聲音。
一會兒，家裏的傭人過來通報。
她說道：“外面有個姓端木的男的過來，說是大小姐的經紀人，要接大小姐出門。我打量着他長得老好了，一點不像經紀人倒像是男明星哩。”
喬歡淺笑：“我跟端木合作兩年了，今天他幫我收拾房子。”
喬津帆皺眉——
“你讓一個男的，幫你收拾房子？”
喬時宴冷哼一聲：“只許你找女祕書，不能喬歡有男經紀？人家樂意，再說又是一個大帥哥，沒準以後還是我們喬家的乘龍女婿呢。”
喬津帆不吱聲了。
喬羽棠跟喬顏，偷偷地笑。
喬時宴又是一個大筆兜子過去，“喬羽棠是你寫信給你姐，說我病入膏肓了吧！有你這樣詛咒老子的麼……不孝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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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羽棠塞一口三明治，把喬顏給拎走了。
“上學要遲到了。”
……
喬歡跟着起身：“爸媽，我也先走了！晚上還有個重要事情要談。”
喬時宴問：“不請人進來坐坐？”
“下次吧。”
喬津帆也起來：“我去公司了。”
喬時宴呵呵：“真巧！津帆你正好過去幫我跟你媽媽掌掌眼，要是真長明星一樣我們倒貼嫁妝，也得把這個好基因給拿下。”
喬津帆臉色不好看。
這時，喬歡已經先離開了。
喬津帆跟着出去，他很想看看那個叫端木的男人，是不是真的長相俊美跟明星一樣，他知道這種比較的心理很可笑也很幼稚，但是他實在忍不住。
停車坪，多了一輛黑色越野車，
一百二十萬左右的價位。
端木磊戴一副細金邊眼鏡，長相斯文，穿一套休閒裝絲毫沒有經紀人的油滑，反而像一個藝術家……他似乎察覺到喬津帆的目光，朝着這邊看過來。
兩個出色的男人，打量對方。
片刻，喬津帆走了過來。
他沒有要認識端木的意思，直接打開車後座的門，側身有些溫柔地對喬歡說：“上車吧，週末記得回家喫飯。”
喬歡點頭：“我知道了哥，”
但她沒坐車後座，她打開副駕駛的車門，上車。
端木磊朝着喬津帆點頭，然後關上車門後跟着上車……
喬津帆安靜地站着。
隔着一道玻璃，他看見端木磊拿了一杯豆花給喬歡，他看見喬歡衝着那個男人淺笑，而後就捧着那杯豆花小口地喝……
他們的樣子很親密。
他們是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