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甚相信!
簡簡單單的四個字,殺傷力堪比利刃。
林淺懷疑自己,傅安辰本能辯解:“沒騙你,我說的都是真的,我父母確實不知道,我確實不恨你。你懷疑我,是聽信顧硯辭挑撥?別聽他的,他那個人,唯恐天下不亂,他巴不得你誤解我。”
林淺側頭,目光從眼尾溢出,斜視坐在沙發裏的他,清楚坦言:“錯了,他沒說任何挑撥話。懷疑你的人是我,不是他。準確一點說,不是我懷疑你撒謊,是我認爲你撒謊。之前,你可以爲達目的而撒謊。現在,你爲達到你想要的目的,照樣能撒謊。”
她咬定自個撒謊,傅安辰百口莫辯。
他按了按胸口,慨嘆:“要我怎麼說,你方纔相信?”
林淺語調清冷:“怎麼說都不信,你指天誓日,那父母發誓,我依舊不信。人嘴兩張皮,上下一碰,什麼話都能說。”
她涼薄疏離的話語灌入耳膜,傅安辰恍惚間想起以前。
那時,林淺和顧硯辭幾近鬧翻。她離開榕城,去到雲嶺。
顧硯辭追到雲嶺,她見到他,字字句句全是冷言冷語。
那時,他站在一邊看好戲,心裏偷着樂,各種幸災樂禍。
風水輪流轉,今日,聽到林淺冷言踐踏自己,傅安辰心神悲涼。
今日的他,像之前的顧硯辭,又不完全像。
那時的顧硯辭,雖和林淺鬧翻,他到底沒犯下原則性,故意欺瞞+利用她爲自己謀利的選擇性錯誤。
而自己……
傅安辰心思微漾,清楚意識到,林淺不可能原諒他的,普通人被自己信任之人利用尚且不能原諒,更何況是歷經世事滄桑,血冷心更冷的林淺。
他和她,別想化敵爲友。
意識到這點,傅安辰陷入絕望。
他彷彿是行走在綿延無盡的路徑上,放眼望去,只見前路漫漫,怎麼看都看不到盡頭。
顧硯辭拿來一瓶加了料的礦泉水,丟到傅安辰懷裏,“喝了它。”
傅安辰不假思索,擰開瓶蓋,仰頭就喝。
喝下半瓶水,傅安辰頭暈目眩。
失去意識之前,他含糊不清地說出一句話:“檢驗我,能讓你信任我,隨你檢驗。”
他倒在沙發上,肖明手提工具箱,從偏門走進大廳,走到他身邊。
……
傅安辰一覺醒來,夜色已深。
顧硯辭尚在大廳裏,林淺不見蹤影。
腦袋隱隱作痛,傅安辰按了按太陽穴,問道:“該問的都問了。”
顧硯辭“嗯”了一聲,又一次驅逐他:“這裏沒你什麼事,你走吧。”
傅安辰左看右看,掃視全屋。
華麗奢靡的裝修,晃花他的眼。
一室華麗之中,獨獨沒有他想再看一眼的她。
“她呢?”傅安辰惴惴不安,“還是不肯見我,我昏迷後,說了些什麼?”
顧硯辭言簡意賅,答道:“說了實話。”
傅安辰半信半疑,“我清醒時說的就是實話,昏迷後說的既是實話,她該打消懷疑,留在這裏纔是。”
顧硯辭用看傻瓜的眼神看着他,“打消懷疑與留在這裏有必然聯繫?”
傅安辰啞然,顧硯辭不言不語。
都不說話,氣氛頗爲尷尬。
靜坐幾秒鐘,受不了尷尬至極的氣氛,傅安辰起身離去。
他出門時,有個身材高大的男人進門。
倆人擦肩而過,男人看了看他,眼神凜然。
傅安辰出屋,走到花園裏。
夜色暗涌,花園燈火通明。
城堡前方的長條形噴泉邊,整齊排列着大理石雕琢出的天使雕像。
雕像與雕像之間,點綴着燈光雪亮的景觀燈。
燈光射在清澈池水上,水面灩灩隨波。
傅安辰站在噴泉邊,長時間盯着池水。
白天,林淺曾站在此處拍照。
她傾國傾城的身影,倒映在水面。
傅安辰恍惚之間,又看到那一幕。
水面清晰入鏡,清晰倒映她翩若驚鴻的倩影。
藍天與白雲之間,她是第三種絕色。
那驚豔他眼眸的畫面,他終其一生忘不掉。
此後的日日夜夜,他午夜夢迴,總會夢見今日所見。
……
古堡內,顧硯辭沿燕尾樓梯上樓,來到臥室。
林淺裹着一身舒爽寬鬆的杏色睡袍,坐在穿衣鏡前,拿着吹風機吹拂頭髮。
顧硯辭走到她身後,壓低聲音低語幾句。
林淺關掉吹風機,神色半信半疑:“真的?他沒判斷錯?”
“真的!”顧硯辭一手按着她的肩膀,一手勾住一縷長髮,眼睛盯着梳妝鏡,“他是經過特殊訓練的退役特種兵,洞察能力強,他說是,一定是。”
……
醫院·骨科病房:
袁思雅一覺醒來,眼皮一眨,她聽到溫柔如水的呼喚聲:“小妹!”
這是……
袁思雅睜眼,看到一張臉。
她的哥哥,個個是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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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這一個,黑衣黑褲,長身玉立,頎長清瘦,儒雅溫潤,氣度風采猶如濃墨繪製的修竹,最是神清骨秀。
他是袁家三子中,年齡最大的長子——袁沐謙。
名如其人,是個謙謙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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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長年奔波於各地,袁思雅甚少見到他。
“大哥!”近日來,受盡委屈還飽受打擊的袁思雅,見到僅剩一個的哥哥,她悲從心中來,淚花溢滿眼眶,“大哥!我以爲,我再也見不到你了。”
“傻妹妹!”袁沐謙坐在牀沿,掏出手絹,擦拭袁思雅潸然而下的淚水,“我活的好好的,你怎會見不到我?”
袁思雅好想撲到他懷裏,抱着他大哭一場。
可惜,她摔斷背脊骨,身子動彈不得,僅有手腳能動,沒法撲到他懷裏。
她順勢握住袁沐謙拿着手帕的右手,啜泣着低語:“二哥死於空難,三哥鋃鐺入獄,她比我們想象之中,厲害得多。大哥,你小心一點。她要對付的下一個,興許是你。”
略略停頓一下,袁思雅不勝惶恐:“她,她查別人底細特別厲害。你有底細嗎?如果有,你離我遠點,離我越遠越好,最好是遠走高飛。她心狠手辣,她爲自保,絕不會放過你。”
“不怕,”袁沐謙安撫袁思雅,話裏話外透着自信,“我已知道,她查清二弟三弟底細的原因。我做好防範,她查不到我的底細,沒法子送我入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