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白心予轉頭去看,才瞧見一箇中年男人,昂首闊步地走了過來。
此人身高約有一米八五,結實壯碩的身體被裹在深色西裝裏,濃眉大眼五官俊朗,額前的頭髮向後梳攏,脣周的鬍子被修成了好看的形狀,臉上帶笑,聲音爽朗。
一打眼看過去頗有一種【西裝暴徒】的衝擊感。
這位就是紀雲月的乾爹,五爺。
紀雲月一瞧見這人便立即站起身來,表情裏滿是恭敬。
“你若是沒錯我怎麼會罵你?”陳老哼了一聲伸出手來,後者立即識趣地將袖口挽了一下,露出一截手腕遞上前去。
陳老將指尖往五爺的手腕上輕輕一搭,下一瞬就直接往五爺的後腦勺上拍了一巴掌:“喝喝喝!怎麼不喝死你!告訴你多少遍了讓你戒酒!就是不聽!酒是寒物,進了肚子需要五臟來溫,你自己身上那麼重的寒症,怎麼敢碰那東西的!”
“看……我就知道!又罵我……”五爺縮了縮脖子,這纔將袖口整理好了:“我這輩子又沒有別的愛好,就喜歡喝一壺,放心,我現在都換成小壺了。”
“喝吧,等你徹底沒救了,器官衰竭、氣血不足、肌肉萎縮,整個人都垮了之後,棺材就也換成小號的,不佔地方,你就當環保了吧。”陳老說話帶刺。
“那我不如法葬,棺材豎着放,佔地面積更小。”五爺似乎早就習慣了陳老說話的語氣模式,呵呵笑着又捱了陳老的一頓打。
鬧了一陣過後,五爺纔看向在旁邊一直默默喫地瓜的白心予笑呵呵道:“你就是師父的心肝寶貝?”
“沒個正經!”陳老又瞪了五爺一眼:“再不老實,你就去那邊蹲着去,這桌沒你的位置。”
五爺被陳老訓斥一通,哪裏還敢再多嘴多舌,只衝白心予嘿嘿一笑。
“小魚,你甭搭理他,他以前墜崖摔壞了腦子。”陳老沒好氣道。
見五爺不像是個難相處的,白心予也彎起嘴角笑了一下,將手邊上的半個地瓜分給了他以示友好:“一直想親自謝謝五爺把雲月送到我的身邊保護我來着。”
“怎麼樣?她還不錯吧,雖然性格冷漠又死板,平日裏沒什麼人情味,但是身手很好。”五爺接過地瓜語氣隨意。
“嗯?雲月的性格很好啊,雖然話不多但是非常善良熱忱,昨天還爲了我跟別人打架,是個非常值得信賴的貼心好姐妹。”白心予對紀雲月的印象極好,雖然初見的時候紀雲月好像是有點冷漠,但是這麼久的相處下來,她感覺紀雲月是個外冷內熱的小天使。
“善良熱忱?爲了你跟別人打架?還是個貼心好姐妹?”五爺聽着白心予給紀雲月的形容詞,臉上滿是狐疑:“是我這次在國外待得時間太久了?還是現在又出了什麼一詞多義的新鮮玩意?你說話我怎麼聽不懂呢?”
“繼續喝酒,以後你連人話都聽不懂了。”陳老又見縫插針點了五爺一句。
五爺抿了抿脣不敢接話怕又捱揍,便將視線轉向紀雲月,驚愕地發現在紀雲月的臉上看到了羞澀的笑容和一抹紅。
媽耶,起猛了,他的冰山美人養女居然春暖花開了。
五爺遲疑許久才又看向白心予,細細打量一邊又扭頭去看紀雲月,在心裏猜測:難道閨女喜歡這種調調的?
難怪之前他給紀雲月介紹過的優質小夥子,紀雲月只覺得他們幼稚,原來……她根本就不喜歡小夥子啊!
閒聊一陣,陳老衝白心予伸出手,後者立即起身扶了一把,又將陳老的柺杖遞了過去。
“你隨我去看看那小子和小蚯蚓。”陳老揚了揚下巴,示意白心予同他去季明理所在的房間。
“好的陳爺爺。”白心予剛纔心裏也想着去看看情況,只是五爺來的突然,她也不好找藉口離開,所以才一直未動。
這會兒陳老提起,白心予便跟他一起過去。
紀雲月見狀也要起身隨同被白心予攔住:“雲月,你幫我招待一下五爺。”
“好的。”紀雲月點了一下頭,這才乖乖坐回原來的位置,還順勢給五爺倒了一杯熱茶:“五爺,喝茶。”
“啊……嗯。”五爺的視線在兩人的身上轉圈圈,越是琢磨越覺得自己的猜測是對的。
等白心予和陳老進房之後,五爺纔將茶杯放下看向紀雲月問了一句:“你們……到哪個階段了?”
“?”紀雲月一時之間沒有聽清楚五爺的話,看着他眨了眨眼睛,什麼階段?實驗室的工作階段嗎?
“就是……你跟她……那個她現在是個什麼情況?”五爺覺得有些不自在,端着茶杯又喝了一口掩飾自己的尷尬。
“挺好的,她懷孕了。”紀雲月以爲五爺在問白心予的情況,直接開口回答。
“噗!”五爺一口茶水嗆了嗓子燙了嘴,將茶杯啪地放在桌邊,乾咳了幾聲才錯愕地看着紀雲月:“啥?醫學、醫學已經這麼發達了嗎?”
以後人類的傳承就沒有男人什麼事兒了是嗎?
女的和女的……也可以懷孕了?
他出個國忙點事,怎麼感覺自己像是錯過了一個世紀的進程?
“嗯?”紀雲月不解地看着五爺,白心予懷孕是一件很稀奇的事情嗎?
白心予現在面龐圓潤,孕肚也漸漸顯現出來了,若她沒有刻意遮擋的話,那不是一樣就能看出來的事情嗎?
“沒事,沒事,那個……昨天我讓你去阿拉伯的時候,你說要考慮一下,似乎不太想去,是因爲這個事?”五爺拿出一方白手帕擦了擦嘴角。
半糖言情小說 https://power-veg.com/
“嗯。”紀雲月不敢隱瞞五爺,點了點頭跟五爺坦白:“我想繼續保護她,我知道這樣說有些任性,但是我覺得……她跟別人不一樣。”
在紀雲月看來,白心予跟她之前保護的那些對象都不一樣,紀雲月給她一種很安心的感覺,一種……歸屬感。
幼年遭受劫難,她被五爺撿回去撫養長大,五爺疼惜她是個女孩子,只讓她執行保護的任務,也虧她爭氣,從未給五爺丟過臉。
這麼多年她已經習慣在各個國家飄蕩,周旋於不同的保護對象身邊,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不是沒有人給她遞出過橄欖枝,開出令人眼紅的價碼,希望能長久地把她留下。
但是紀雲月從來沒有心動過,她只是想完成五爺交代的任務,不知道這是不是她潛意識地想要證明自己的價值,亦或者是擔心自己再次被拋棄。
總之,這麼多年她都是這樣過來的。
原以爲這一次也是一樣的,但事情似乎有點失控了。
她在白心予的身邊找到了一種以前從未有過的歸屬感,她好像就屬於這個位置,她不想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