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堡·大廳:
空間寬廣,半圓形穹頂高聳,陽光穿透罩着穹頂的玻璃,灑下千百道亮晶晶的丁達爾光柱。
四周牆壁,鐫刻着金光燦爛的精緻雕花,一根根粗長渾圓的羅馬石柱,支撐起二樓長廊。點綴在羅馬石柱,牆面上的大理石雕像栩栩如生,顯出莊嚴華貴的貴族氣息。
林淺身穿一襲一字肩領,下方爲緞面大裙襬的婚服,側身站在羅馬石柱之間。西裝革履的顧硯辭,站在她身前,一手託着她的腰,一手扣住她的纖纖玉指,低頭親吻她的前額。
婚服的超大裙襬,在林淺腳下迤邐鋪陳開,譜寫出一曲華麗盛筵。
攝影師拍下好幾張照片,林淺走到窗前,置身於窗外灑入的淡白色陽光裏。顧硯辭則倚靠住羅馬石柱,含情脈脈地盯着她。
他們擺好造型,攝影師正要拍照,幾個保鏢走進來,異口同聲彙報說:“顧總,傅安辰找到這裏,他說,他即將移民,特來辭行。”
顧硯辭收斂柔情,調轉目光看了看保鏢,手指輕撣衣袖,“讓他進來。”
林淺回頭,眼裏盡是疑惑,“你轉性了?依你的脾氣,他來,你該把他轟出去。”
顧硯辭眸光變幻,眉眼間再度浮漾起深情,“特地讓他來這裏,豈有轟出去之理。”
大廳入口處,傅安辰緩步走進。
今天,他的裝束,明顯區別於過去。
沒化妝,沒戴耳釘項鍊之類的首飾。
服裝中規中矩,豎條襯衣,九分褲,運動鞋,簡樸的像個勤懇工作的打工人。
他的右臉上,林淺拿匕首劃下的傷痕,經縫合已結痂,形成一條七八釐米長的深紅色印記,顯眼且觸目驚心。
走進陽光照耀的大廳,傅安辰一眼看到站在玻璃長窗前的林淺。
她高貴端方,絕豔驚人,似公主更像女王。
林淺盛裝打扮的模樣,傅安辰第一次親眼見到。
她很美,他一時之間,找不到合適的語言,描繪她多美多驚豔。
很想近距離欣賞她,傅安辰加快腳步。
就走了幾步,保鏢拉住他,客氣而疏離地告誡他:“傅先生,不該去的地方,你別去。”
已脫胎換骨,傅安辰不是以前那個吊兒郎當的傅安辰。
他知趣止步,靜默無言地看着前方。
林淺距離他,不過十幾米。
近若咫尺,遠若天涯。
傅安辰知道,他跨不過橫亙在他和林淺之間的距離。他和她,早已化友爲敵。
傅安辰眼光一轉,看到顧硯辭。
那個身穿光潔西裝,筆挺西褲的男人,目不斜視,盯着他的小嬌妻。
他的眉間眼底盪滌深情,眼裏只有她,再無其它。
隔着不遠不近的距離,傅安辰從顧硯辭眼裏,看到“愛”字。
傅安辰心境苦澀,他不願承認,卻不得不承認,他,比不上顧硯辭。
顧硯辭愛林淺,他的愛純粹深切,不摻雜任何雜質。
比自己那份算計多餘感情的愛,高尚千萬倍。
傅安辰神色微動,臉頰上的肌肉隨之抽動。
傷痕隱隱作痛,再一次提醒他,他與林淺,已形同陌路。
鏡頭閃光,一張張婚紗照定格。
像是想進一步刺傷傅安辰,顧硯辭牽着林淺,走到鋪陳紅毯的燕尾樓梯前。
他牽着林淺,走到樓梯中央,雙手摟抱住林淺的細腰。
林淺身體後仰,一隻手扶着樓梯欄杆,穩住重心。
顧硯辭俯下頭親吻她,薄脣輕輕貼住她塗抹脣膏的下脣。
攝影師正要拍照,顧硯辭忽地扭頭,衝着某個保鏢低語幾句。
那保鏢跑到傅安辰身邊,問他:“顧總覺得那個姿態不太好,他想另換一個更親密,更親近的姿態,叫你給點建議,你給的建議若不錯,他一定採納。”
傅安辰:“……”
他按壓住胸腔內盤旋起伏的隱痛,脣瓣機械張合,“挺好,我覺得,那樣的姿態,挺好。”
保鏢回到顧硯辭身邊,轉述傅安辰所言。
顧硯辭喪盡天良,他明知傅安辰心碎神傷,一顆心碎成餃子餡,他偏偏要肆意揮灑鹽粒。
他拉起林淺垂在身側的右手,按到自己的左胸口,淡聲說:“告訴他,拍完室內還要拍外景,帶他出去,叫他把噴泉前邊的空地打掃乾淨。”
“嘶!”林淺咬脣,彎脣一笑,“顧硯辭,你殺人還誅心,根本是個劊子手。”
“說得好!”顧硯辭貼近她,張開嘴,含住她的脣瓣,輕輕一咬,“沒錯,我就是心狠手辣,在商場上狠,在情場上,更狠。”
拍完室內再拍室外,等所有的婚紗照拍完,又到傍晚。
古堡宴會廳,燈火通明。
顧硯辭和林淺擠在同一張沙發裏,林淺抱着抱枕,閤眼閉目養神。
顧硯辭右手搭在沙發扶手上,姿態隨意,語調閒散,“你要移民,移到哪裏?”
“A國,”傅安辰說出國名,加以強調,“那是距離華夏國最遙遠的國家,去了那裏,我望穿秋水也望不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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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淺睜眼,故意刺他,“提我幹嘛?你移民是你的事,與我無關。”
傅安辰抿脣不言,默默打量她。
最後一次看她,他一走,她的容顏,他再也見不到。
他長時間盯着林淺,顧硯辭扭動放在桌上,插着一大束假花的花瓶。
假花的枝椏擋住林淺,傅安辰能看見的,唯有一朵朵塑料花。
“與你有關,”他隔着假花,徐徐訴說:“留在國內,我總想見你一面。可我知道,你討厭我,見到我,要麼惡語相向,要麼動刀子。我沒法面對仇視我的你,只好遠走高飛,去到A國。”
他說話,情潮起伏,字字句句涌動感情。
明知此時不是適宜表白的時刻,可他情難自禁,一心想將一腔深情宣之於口。讓林淺知道,他利用她不假,愛她也是真的愛。
沒心沒肺的林淺,不爲所動。
比起傅安辰何去何從,她更關注傅父傅母。
若傅父傅母,得知傅安凌死於空難之事,與她息息相關,他們心生報復,那她需警惕、需提防的敵人,又多兩個。
林淺身子坐正,目光穿透假花,放慢語速問:“你爸你媽呢?他們是隨你移民?還是留在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