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東嶽陷入困境,余天心裏發急。
但表面上,他依然處事不驚,甚至和老高談笑風生。
老高很佩服。
聽完余天的問題,他回答道,“第二代小商品市場確實在籌建,現在也可以認購攤位。這次政府沒少投資,可人們還是習慣在公園裏擺攤,沒多少人支持。”
義城第二代小商品市場建成於1984年。
工商局投資六十萬。
最輝煌的時候,幾十平米的攤位多達三四千個,每天入場交易的人數超過三萬人,一位難求。
但是現在。
小攤販們普遍習慣在公園舊址交易,很多人根本看不好第二代小商品市場,更不知道未來鋪位會有多麼值錢。
尤其是到了1986年。
由於小商品市場規模的急劇擴大,整個市場全都遷移到了第三代小商品市場,也就是現今的篁園路商場位置,鋪位的價格更是一路水漲船高。
而且。
凡是原本第二代市場有攤位的人,在遷到第三代市場的時候,都會繼承原有的攤位。
這也是政府爲了惠民定下的政策。
“你幫我打聽打聽價格。”
余天看了一會兒地圖,囑咐老高。
“價格?”
老高連忙擺擺手,大笑着說,“沒必要,誰去那兒啊!大家都在公園挺好的,政府就是爲了騙老百姓的錢,傻子纔去!”
不止是老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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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都是這個想法。
畢竟公園舊址攤位費極低,而遷移到第二代小市場,不但要付一次性的買斷攤位錢,還要支付額外的水電費。
“打聽打聽吧,他們不買我買。”
余天也不做解釋,不想說以後這些攤位都是黃金價格,因爲就算說了,老高也不一定會相信。
老高更不知道,未來最黃金的階段,一個二十多平米普通攤位的價值能換兩個150平米的樓房,現在聽起來不就是天方夜譚嗎?
“你不怕賠錢?我知道你在春城還種了不少君子蘭呢,搞這些有什麼用啊…”
老高質疑。
余天卻搖了搖頭。
怕什麼?
先知先覺,這是絕對賺錢的生意,屬於撿漏。
而且。
第二代小商品市場攤位與春城即將發生的瘋狂君子蘭事件差不多,只是比君子蘭的生命週期更長,且利潤回報更加豐厚。
余天本打算年底之前來買。
但正巧這次王東嶽出事,不如一起辦了算了。
老高一頭霧水。
很不贊成。
勸了又勸。
但余天不但堅決不答應,甚至還反勸他拿出一些錢來買上幾個。
“我呀?”
老高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現在咱廠子製作服裝都忙不過來呢,訂單一大堆,我還是顧及這個生意算了,別的暫時不考慮。”
說罷。
他晃了晃腿。
腿有殘疾,不便多行,光賣衣服也夠他衣食無憂成爲富翁了。
只是越看這條腿,余天心裏越難受。
對老高的經歷感同身受,想起之前周小生態度,更是深惡痛絕,“有機會去京城看看腿,我有熟人。另外你放心,我以後肯定會和周小生做個好兄弟,到時候帶他親自來見你。”
老高一直陪到後半夜。
凌晨三點的時候,他實在頂不住,睡了過去。
而此時。
遠在三十公里外廢棄的棉麻二廠裏,小龍正隱藏在角落中,聽着樓上正癱在破舊水泥地上的王東嶽鬼哭狼嚎。
“大姐!大媽!女菩薩!放了我吧,我都是吹牛逼的,我根本沒錢!”
“我哪兒有五萬?現在哪兒有那麼多的萬元戶啊!我那個叫余天的兄弟也沒錢,你給他打電話也沒用!我就是個小商小販,咱都是本地人,您別難爲我了,行嗎?”
“大哥!別打了,我錯了!我不該受你媳婦兒的誘惑,不該和她上牀!哎呦哎呦…不是,是我不該強迫她…”
連番求饒,眼淚鼻涕橫流。
但坐在他對面的壯漢根本不聽。
眼睛一愣。
大手一揮。
對站在身邊的其他兩個小弟吩咐道,“去,再好好教訓他一頓!媽的,睡了我媳婦兒還有理了是不?告訴你!我知道你那個什麼兄弟是京城的大老闆,有的是錢,根本不差錢,五萬對他來說算個雞毛!你還他媽犟嘴,看我不騸了你!”
話落。
兩個小子輪着棍子上來就是一通猛打。
王東嶽緊緊護住頭部,眯縫着眼睛繼續對壯漢旁邊的女人求饒,“洋洋妹子,我錯了!你是我親姐還不行嗎,咱倆在牀上的時候多甜蜜呀,你忍心看着我…哎呦臥槽…啊…”
喚作洋洋的女人三十多歲。
還別說。
真有一番滋味。
留着波浪卷,穿着黑絲襪,配着高跟鞋。
頗有21世紀職場女性的風格。
但。
這些裝束都是在港城電影裏學來的。
“我呸!”
洋洋啐了口,“當初老孃那是委曲求全,怕你傷害我!姓王的,告訴你,他人要是不來的話,我肯定騸了你!”
在牀上有多甜蜜,現在就有多狠。
王東嶽悔不當初。
恨自己當初已經發現了端倪,爲什麼還要鬼迷心竅抱着僥倖心理?
回想當日。
自己一進門時,就發現屋裏有着濃重的煙味和男人臭襪子的氣息。
這與洋洋所說的獨居完全不符。
但壞就壞在色迷心竅。
他想淦完就跑,一走了之。
哪知道。
人家早就盯上他了。
王東嶽現在一個頭兩個大。
一肚子苦水倒不出來。
心說話。
兄弟,你可千萬別來救我!這幫傢伙現在已經轉移目標了,想從你身上弄一筆大錢!
他們敢要五萬,就敢要十萬二十萬!
就憑你這暴脾氣,萬一談不成,再惹火了人家,結果不敢想象!
“我真沒錢!他也沒錢!就算能弄來五萬,也是拼死借的!”
王東嶽繼續哭窮。
“呸!”
洋洋又啐了口,“你沒錢?你不是自己說的嗎,你是什麼南方大主管!你自己說你在春城有分紅,一年能賺十幾二十多萬!你這次回來,不是又買了十幾個民房嗎!加上你之前買的兩棟,現在你都快成地主了,還敢說沒錢!”
“我…”
王東嶽不言語了。
眼珠轉了轉,哎呦一聲,栽倒在地裝死。
“把他拉一邊去,捆上,看住了!”
壯漢吩咐一聲,隨即摟着女人下樓,在破舊廠房內找了個破草墊子,躺在上面休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