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盛帝還沒說話。
徐茂昌不由急了，立刻道：“陛下，朝中審案從來沒有過這樣的先例，一直都是看證據走的……”
太子打斷道：“指認親王妃殺人，在我們天盛朝也是頭一回，既然都沒有先例，特事特辦也沒什麼不可以吧？”
徐茂昌憋屈道：“可是太子殿下，我們有證據……”
太子沒好氣地道：“有證據是一回事，但這不是還少了口供跟親筆畫押嗎？季禮。”
季禮連忙道：“微臣在。
“昨夜鎮北王妃在刑部，你們審問了沒有？她有畫押認罪嗎？”太子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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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禮暗暗看了雲蘇一眼，謹慎地回答：“昨夜案發已晚，微臣將王妃娘娘帶回刑部後，只做了簡單的審問，但……王妃娘娘堅持不肯認罪，所以也沒有畫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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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了沒有？”
太子得意地看着徐家人，“空有證據，沒有畫押的認罪書，這案子還沒結呢，換一種調查方式有什麼不可以？”
雲蘇聽到太子的發言，頗爲驚奇地看了他一眼，有些刮目相看了。
……本來以爲太子是來拉偏架的，跟三皇子一樣，隱隱站在徐家那邊。
沒想到，他倒是個見風使舵的。
君長淵一來，立刻就改了立場，是想賣君長淵一個人情？還是存着別的心思？
不管太子打的是哪個主意，既然人家都幫忙了，雲蘇自然不會掉鏈子。
看着徐茂昌被太子說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又不敢反駁的樣子。
雲蘇開口道：“正如太子殿下所言，此案還沒了結，我願意立下軍令狀，十日之內必定找到證據，洗脫冤屈，如若不然，我自願認罪領罰。”
君長淵聞言劍眉微蹙了一下，沒有開口。
“好，王妃說得爽快！”太子聞言揚眉一笑，心想，這位新王妃倒是個聰明人，還懂得順杆往上爬。
省了他不少功夫。
“父皇，王妃既然都這麼說了，兒臣覺得多寬限幾日也沒什麼。就是交給刑部調查，也未必能在十日內查清全部真相，倒不如讓鎮北王妃戴罪立功，自己想辦法去查。”
太子毫不客氣地說：“要是查明白了，她能洗脫嫌疑；若是查不明白，刑部也能定罪結案，給徐家一個合理的交代。”
“陛下，臣……”徐茂德一時焦急，膝行上前想說話。
天盛帝卻沒有看他，而是看向了君長淵。
“長淵，你意下如何？”
君長淵斂眸道：“一切全憑皇伯父做主。”
天盛帝不禁氣笑。
他都親自趕到宮裏，又說了那樣一番話，分明就是維護雲蘇。
只不過，太子替他把話說了，現在他說全憑做主，難道天盛帝還能不同意嗎？
天盛帝沉默了片刻，終於鬆口道：“既然太子和你，都覺得此案有疑點，刑部又缺少認罪書，那朕今天就破例一次。”
“雲蘇。”
雲蘇垂眸道：“兒臣在。”
“朕給你十天時間，澄清此案真相，證明你的清白。”
天盛帝微眯起眼，語氣驟然冷沉，“如果你做不到，不管有誰護着你，朕必定依法重罰，決不輕饒！”
這話顯然是提前警告，如果雲蘇證明不了自己的清白，十天之後，就是君長淵也護不住她。
殺人罪責……那是要償命的！
尤其是在皇帝都說了要重罰，不輕饒的情況下。
雲蘇聞言，卻由衷地鬆了口氣。
不管怎麼樣，至少她爭取到了十天的時間，這就是緩衝和翻案的機會。
她相信自己，只要給她時間，她一定能找到線索和證據，最怕的就是不給她機會，直接把案子定性，讓人毫無還手之機。
但云蘇心裏也明白，這十天機會，不是她據理力爭得來的，而是天盛帝看在太子和君長淵的面子上鬆口的。
太子會出言相幫，同樣也不是覺得她被冤枉，而是爲了君長淵的人情。
說到底，她是不是冤枉，對皇家父子來說根本不重要。
重要的是君長淵對這件事的態度。
他沒來之前，雲蘇幾乎要被定罪，而他只要站在這裏，表了態，哪怕沒有給出像樣的證據和理由，也足以扭轉她不利的處境，給她帶來轉機。
皇權時代，本就沒有太多公平，權勢地位纔是一切。
“雲蘇領命，十日之內一定澄明真相，洗脫嫌疑，多謝陛下寬厚。”雲蘇平靜地說道。
天盛帝卻又看了徐家一眼，沉聲道：“徐家先前所言，顧忌亡女清譽，情有可原。雲蘇，你查案歸查案，不得去徐家驚擾亡魂，驗屍之事也不得再提。”
雲蘇不由皺起眉。
驗屍是最簡單的證明方法，天盛帝卻不准她這麼做。
那她要上哪去找證明清白的證據？
“陛下英明，臣一家感激不盡！”徐茂德頓時鬆了口氣，重重俯身磕頭。
天盛帝擺了擺手，有些不悅：“今日一早爲了這案子，朝中上下驚動，朕也乏了，若無其他事宜，你們便退下吧。”
“是，兒臣/微臣告退。”太子、三皇子和季禮紛紛拱手。
雲蘇也低頭行禮，準備退出御書房。
就在即將轉身之前，天盛帝似乎想起什麼：“長淵先留下，朕還有事跟你說。”
君長淵腳步一頓：“是。”
雲蘇微微蹙眉，有些擔心，卻不好說什麼，於是悄然看了君長淵一眼，退出了御書房。
她走在最後，出來時，徐茂德正把身體不適的徐夫人送上軟轎，徐茂盛和徐茂昌則在和三皇子說話。
三皇子正低聲安慰：“兩位也不必太過驚怒，父皇向來英明，這個案子一定會給你們徐家一個公道。”
徐家兩兄弟正想要說什麼，看到雲蘇出來了，頓時變了臉色。
“多謝三皇子關懷，微臣等自然相信陛下，府中還要爲侄女籌備喪儀，便先告辭了！”
“幾位慢走。”三皇子溫和說道。
徐家人匆匆離開，看都沒有看雲蘇一眼，排斥厭惡溢於言表。
太子完全不關心徐家的態度，看到雲蘇後，笑着招呼道：“弟妹，你……”
話還沒說完，忽然一道聲音插了進來。
“請問，是鎮北王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