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時,御書房內。
商議西北乾旱的大臣們方纔散去,龍案之上堆積了高高的奏摺,東月的皇上承獻帝正扶於案前,用手中的御筆仔細的批閱着手上的奏摺。
只是這筆卻遲遲未落,低着頭,半閉着眼,遠遠的看去彷彿是睡着了一般。
直到門外起了動靜,那透着凌厲的眉毛才微微一動,低沉的問:“查到什麼了?”
“回稟皇上,今日四皇子妃出府去了丞相府,似去找丞相夫人要銀子的,聽聞是要開一個胭脂鋪子,出門後並沒有乘坐馬車,而是閒步去了金陵街,在金陵街與明王,五殿下相遇,似很是懼怕明王一般,簡單兩句就匆匆逃離了。”
“懼怕?”皇上手中的筆一頓,緩緩掀開眼來,看着跪在案前的暗衛,思索的片刻問:“可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那四皇子妃一見到兩人就面露驚恐懼怕之色,特別是明王開口之後更是立即找了一個藉口逃了,與之前的閒散完全不同。”
“看來這兩人之間是有事啊,朕這個十四弟向來手腳快啊。”皇上的神色不明不暗,看不出喜怒來。
“皇上,可要派人去查查?”
“不必,十四弟心思過人,又武功高強,府中多能人異士,你們若多靠近一分都會發現,更別說查了,還是不要打草驚蛇爲好。”
“那皇上,那件事……依舊?”暗衛不確定的問。
“依舊。”皇上毫不猶豫的回答,“行了,你下去吧,做你該做的。”
“是,臣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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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衛起身就退出了御書房,等人徹底退了出去,候在身邊的太監總管莫公公才上前一步,一邊將新換的熱茶放下,一邊問:“皇上,明王此番回京來勢洶洶,那件事,會不會已經知曉了?”
“不會,若是知曉了,他不會僅僅是如此。”皇上看着桌上的摺子,沉吟了片刻略有不安道:“不過怕也是走漏了些許了,老四的事也引起了不小的動靜,今日那沈丞相的次女進宮了吧?”
“是,今早入宮的,是來陪蘭妃娘娘的。”
“倒是用爛了的藉口,前有老四麗妃來探,今有沈家次女蘭妃來尋,事情還真是越來越多人注意了。”皇上的神色微微一沉,看不出明暗卻讓莫公公心底一顫。
莫公公不敢再言一句,可外面卻走進來了一個小太監道:“皇上,蘭妃娘娘來給您送蔘湯。”
“她倒是着急,過一盞茶再宣她進來。”皇上吩咐着,手中的筆在這個時候落了下去,在準字上劃了一個圈,放下筆,合上摺子擡起頭來道:“莫維,找一個藉口,就這幾日里弄一個家宴。”
莫維頓時明白了皇上的意思,恭敬道:“是,皇上。”
……
蘭妃的湯最終是送進了御書房,不過並沒有能在御書房裏待多久,不過短短一刻就出來了,領着宮女回了自己的衍慶宮。
一直等候着的沈顏熙一見蘭妃回來立即迎了上去,扶住她的手往裏面引,只是看着她的神色不辨悲喜,不敢隨意開口,等着她落座,人都下去了纔開口問:“姨母,如何?”
蘭妃無奈的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道:“皇上說的都是面上的話,只說那沈藝彤雖然不是個大家閨秀,但是是功臣之後,又是天子賜婚,如無大錯絕對是不能休的。這話,難辨皇上到底是個什麼心思,皇上也容不得本宮多問,那些個奏摺堆積如山了。”
聽着這話,沈顏熙心頭頓時就失落了。
原本想要讓蘭妃去打探一下皇上對沈藝彤到底是個什麼態度,這之後也好行事一點,畢竟這是在宮中,步步都是陷阱,哪哪都是薄冰。
可現在,蘭妃卻是什麼都沒有問出來,白去一趟。
“姨母此番去過了,也不宜再多去打探了,否則皇上反而會不悅,此事,就作罷吧。”既然探查不出口風就算了,可不能再過多去摸老虎的屁股了。“接下來的事,侄女自行去做吧。”
“你自行去?這皇上這裏都沒有探出什麼來,這偌大的後宮,你能知道是誰在後面庇護,一個個去試探,難保你不會惹上禍端啊。”
“姨母安心,我哪裏會蠢到一個個去試探,這後宮三千佳麗,這得探到什麼時候去了啊。人選侄女心中已然有了幾個,想來就是在這幾個人之中。”能讓顧燁顧忌的,這宮裏也就那麼幾個。
“你是說,麗妃,靜妃,以及……那個人?”
“正是。”沈顏熙信心滿滿,進宮之後她盤算了一下,這人定然就在這三個人之中,至於是誰就看她能不能探出來了。
“靜妃和那個人倒是還好說話,本宮引你去,你莫冒進就是了,麗妃那,你自己心裏清楚,你可得萬事小心。”
“姨母放心,我自省得。”
“你是個聰明的,自有分寸,姨母也盼你能夠馬到功成,嫁入那四皇子府,這般咱們許家可就是真正的站穩腳了。”許家可是把希望都放在了沈顏熙身上,若她以後能成皇后,那就是雞犬升天了。
“這是定然的。”沈顏熙半點不謙虛,四皇子妃,皇后之位,她志在必得,以她之才定要做天下之母,做這天下地位最高的女子,否則,一切都是屈就。
“你啊,自小就不凡,姐姐能夠生出你來真是八輩子的福氣。”看着沈顏熙蘭妃就想起了自己膝下什麼都沒有,暗自神傷,但轉瞬就拂了過去,想起另一件事來。“還有一事,皇上方纔告訴本宮,過些日子打算辦個家宴。”
“家宴?爲何?”沈顏熙覺得奇怪,怎麼突然無喜無節的要辦宴會。
“本宮也不知,許是爲明王接風洗塵吧,雖說晚了些許,可目前來說,也就這一件事了。”
“如此,那倒是也可以利用利用。”沈顏熙頓時心生一計。
“你要作何?”
“姨母,皇上不是說了嗎,沈藝彤沒有大錯不能休,可這家宴之上,當着衆人的面,她沈藝彤無才無德,這算不算得上大錯呢?”沈藝彤卷着笑意,眼底卻滿是陰冷。
“她無才無德人盡皆知,怕也是沒有什麼大用啊。”那沈藝彤的草包名聲都已經聲名遠播了,誰不知曉她,再無才無德也就那樣了。
“人盡皆知和表現不同啊,何況是在皇家宴會上,而且還是當着明王的面。”沈顏熙把明王二字要得很重。
蘭妃這才明白過來,做的不是給別人看,而是要挑撥皇上顧燁和明王之間的隔閡,要是沈藝彤這一丟臉,順勢夾在了中間,皇上心頭不喜,顧燁再順勢一提,她和其他妃嬪再一附和,這事也就差不多成了。
“本宮明白了,定然助你,只是,你要打算如何做呢?”
“哪裏需要打算,那沈藝彤什麼樣子姨母您還不清楚嗎,處處都是破綻,哪哪都是漏洞,任何時候動手都可以,哪裏需要盤算呢。”對於沈藝彤,沈顏熙是半點都不放在眼裏,她不過就是命好了些,沒有了這些,隨時一隻手指頭都能夠碾死。
“倒也是,那個草包,若不是有人護着早就死無葬身之地了,只是,動手之前你還是得要弄清楚到底是誰護着她纔好對症下藥,否則若是本宮難以抵抗之人,那喫虧的便就是你我了。”
“我知曉,這幾日定然查清楚。”
“無論是誰都還有應對之策,只要不是那個人的,若是她的話,咱們就真是得要好好從長計議了。”
“姨母多想了,那個人向來宮裏的事都不過問,連沈顏熙是誰怕都不知道,怎麼會護着她呢。”沈顏熙最覺得不可能的人就是那個人,不過是因爲位份高才算在其中罷了。
“應該是我多想了。”蘭妃捂着心口,不知爲何,一聽要算計沈藝彤,這個心裏總覺得不安,總覺得好像少考慮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