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蘇心裏思緒飛轉,微微斂下眼眸:
“回陛下,王爺近日身子不適,又有邊關軍情送到,雲蘇不敢打擾,所以前往公主府赴宴一事,並沒有和王爺細說。”
這話就是在給君長淵找理由。
告訴天盛帝,她在公主府發生的事,君長淵完全不知情。
天盛帝蹙眉道:“身子不適?可有傳太醫去看?”
雲蘇滴水不漏地道:“王府有沈大夫守着,王爺也說無礙,便沒有驚動太醫。”
天盛帝皺眉:“長淵的身子朕一向掛心,特意囑咐了太醫院要好好看着,你身爲王妃,也得時時記在心上,沈空青醫術再好,到底不是朝堂中人,還是要找太醫一同照看才放心。”
雲蘇垂眸道:“是,雲蘇知錯。”
她當然不會傻到跟皇帝爭論。
說君長淵身子不適,也只是找個理由,表明他跟公主府的事情無關,沒有進宮也是身體的原因。
“既然長淵不知道你去赴宴的事,那便算了。”
天盛帝似乎被這個理由說服了,沒有深究,眯起眼睛看着雲蘇,“現在,徐家證據齊全,你又無法解釋清白,這個案子……”
“陛下。”
雲蘇忽然擡起頭,打斷了他的話。
杜公公立即訓斥:“大膽,陛下還在說話,王妃豈能隨意插口?”
“無妨,讓她說。”天盛帝一擺手,威嚴的眼眸看着雲蘇。
雲蘇冷靜地說道:“無論徐家的證據有多充分,有一點是不可否認的。我與徐元珊素不相識,而且無冤無仇,根本沒有要殺她的動機。”
天盛帝微微皺眉,還沒說話。
三皇子故作驚訝道:“我聽徐夫人提起過,徐二姑娘在宴席上得罪過王妃,讓王妃十分惱怒?”
“三皇子聽錯了。”雲蘇似笑非笑道,“徐二姑娘沒有得罪過我,她表演的舞技也十分精彩,我還賞了她一根簪子。”
說着,她轉頭看向徐芷蝶:“我沒說錯吧?”
徐芷蝶臉上露出委屈的表情,不得不承認:“是的……”
賞賜是真的。
但得沒得罪,就是另一回事了。
三皇子正要說話,雲蘇卻搶先道:“三皇子不會覺得,因爲一點口角之爭,我就會在大長公主府當衆殺人,殺的還不是徐芷蝶,而是跟我毫無恩怨的徐元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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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理由聽起來就狗屁不通。
三皇子不由噎住,眼底飛快閃過一絲陰沉。
雲蘇沒再搭理他,恭敬地繼續道:“陛下明鑑,能在公主府殺人,必定是有深仇大恨,而我並沒有要殺徐元珊的動機。”
“沒有動機,不代表就不會殺人。”
太子涼涼地挑眉道:“徐家拿出的證據也不是假的,王妃莫非還要狡辯嗎?”
雲蘇深吸一口氣,說道:“徐家的指控,我確實百口莫辯,但徐元珊的死也確實存在疑點,相信陛下也看得出來。
我並不是想爲自己狡辯脫罪,而是想懇請陛下,給我十天的時間,我一定證明自己的清白。”
聽到雲蘇這番話,徐家三兄弟頓時驚怒,紛紛拱手:“陛下,這萬萬不可!”
“王妃不過是想拖延時間罷了!”
“人證物證俱在,就是再拖延十日又有什麼用?難道王妃還想給自己找個替罪羊嗎?”
雲蘇斬釘截鐵道:“我沒做過的事,不會認罪,更不會讓旁人替我頂罪。如果十天內我無法證明清白,那我甘願認罰!”
徐家動作這麼快,第二天就迫不及待地將這件事鬧到天盛帝面前。
爲的不過是四個字——夜長夢多。
徐元珊是怎麼死的,雲蘇心裏最清楚,徐家人也未必不知道。
這個案子拖延得時間越久,就越容易生出岔子,甚至可能被雲蘇找到翻案的證據。
所以,徐家想將殺人罪名定死在雲蘇頭上,動作就一定要快。
而且越快越好。
雲蘇提出十天自證清白,同樣是在爭取時間。
她不相信這世上有毫無破綻的陷阱,只要給她一點時間,她一定能抓到燕錦或者徐家的把柄,替自己澄清罪名。
但徐家人又怎麼會讓她輕易如願?
“陛下……”徐茂德通紅雙眼,悲憤地拱手,正要開口。
天盛帝卻冷冷擡手一壓:“徐愛卿,你想說的朕心裏清楚。朝中從未有過這樣的先例,既然證據確鑿,此案又案情清晰,雲蘇,你倒是說說,朕爲什麼還要給你十天的機會?”
雲蘇一字一頓地道:“因爲陛下是明君,在知道案情有疑點的情況下,不會輕易下定論,造成冤假錯案。”
此話一出,徐家三人,太子,三皇子,甚至是一直低着頭,安靜的彷彿背景板一樣的季禮,臉上都不由露出驚色,不可思議地看着她。
……她怎麼敢這樣跟陛下說話?
瘋了嗎?
御書房裏短暫寂靜了一下。
天盛帝眯起眼睛,不怒自威地道:“你這麼說,要是朕不給你自證的機會,就不是明君了?”
你要是聽信了徐家的證詞,錯判冤案,那還算什麼明君?
雲蘇心裏這麼想,面上卻恭敬:“陛下誤會了,我是真心覺得陛下是明君,能辯是非,所以才這麼說。”
這不是公然給陛下戴高帽嗎?
季禮表面不動聲色,內心深深震驚,幾乎不敢擡頭看陛下的臉色。
天盛帝大概也是第一次遇到,敢在他面前把話說得如此直白的人,竟微妙的噎了一下。
可雲蘇態度恭敬,言辭也沒有任何冒犯不敬,天盛帝總不能因爲她給自己戴了高帽,就生氣懲罰她吧?
這也說不過去啊。
天盛帝噎了半晌,不禁氣笑了:“你以爲,對朕說幾句好聽的,朕就會偏袒你了?”
“陛下一向威嚴公正,雲蘇不敢。”
天盛帝冷聲道:“既然是公正,徐家一案證據齊全,只憑你說的小小疑點,便讓朕給你十天時間,同樣於法不合。”
雲蘇眉心不由跳了跳。
季禮低垂着眼眸,心裏暗暗嘆氣:果然,陛下不會同意。
徐家的證據實在太充分了,不管放在哪裏,鎮北王妃都難逃一個殺人罪名,想自證清白,簡直難如登天。
徐家三人鬆了口氣,急忙拱手:“陛下英明!臣等感激不盡……”
話還沒說完,就在這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