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的解釋讓葉清有些不能接受，但看着顧晚顏雙眼中的純淨與茫然，他感覺自己也頭痛起來，不由得給霍寒霆打去了電話。
“什麼叫做失憶了？”
霍寒霆聲音冷了下來，“你們怎麼看得人？”
葉清覺得自己失職：“是我的疏忽。”
霍寒霆沉默了一會兒後忽然道：“先什麼也不要告訴他，等我趕到現場。”
葉清頷首。
霍寒霆掛了電話，十分鐘後趕到了醫院，他站在病房外面，剛要推門進去忽然聽見了裏面傳來了聲音。
“我怎麼受傷的？還有親人嗎？”
“有。”
“那我都受傷了，他怎麼沒來醫院看我？”
霍寒霆眼眸微沉，推開房門進去，屋內兩人的目光朝着他望過來，葉清剛要說出口的話又停滯在口中。
霍寒霆看向坐在病牀上的女人，她穿着一身病服，面色蒼白，唯有一雙朱脣還算紅潤，眼睛澄澈透明，正有些怯生生地看着他。
典型的一個弱柳扶風的病美人。和幾天前大着膽子強吻他的顧晚顏簡直判若兩人。
像是真的失憶了。
顧晚顏被他看得有些不安，忍不住低下頭，但又控制不住地偷偷擡眼看他。
“你是誰呀？”
女孩兒聲音軟糯嬌甜，帶着一股子天真的味道。
霍寒霆走近病牀，眯眼打量她，那雙眼睛像是要直直地看進人心裏一般。
顧晚顏有些害怕地別過視線。
霍寒霆站起身，思索半會後：“你還記得自己叫什麼嗎？”
顧晚顏搖了搖頭。
“那我來告訴你。”霍寒霆脣角微勾，俯下身盯着她，一字一句道，
“你叫顧翠花。”
葉清詫異地看着霍寒霆，不明白爲什麼他要編出這麼一個土裏土氣的名字來。
但病房上的顧晚顏身體卻抑制不住地小幅度抖了一下。
她面上一派天真：“真的嗎？那你是我的誰？”
霍寒霆拉過椅子坐下，雙腿交疊，姿勢慵懶了幾分，整個人清冷尊貴：“我叫霍寒霆，是你的……哥哥。”
即便是葉清冷淡的性子，眼中不免也閃過一絲古怪。
霍董這麼誆騙顧小姐的用意何在？
顧晚顏仍舊懵懂地看着他：“那爲什麼你和我不是一個姓？”
霍寒霆脣角的弧度愈發地深，“因爲你是我從顧家溝撿回來的。”
顧晚顏揪緊被子：“你爲什麼要撿我回來？”
“因爲——”男人挑高一側的眉峯，“你喪偶。”
顧晚顏不出聲了。
半晌後她嘆了口氣，“哪有這麼咒自己的？我不想在醫院裏待了。”
葉清覺得這句似乎有些違和，霍寒霆卻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不裝了？”
顧晚顏又嘆了口氣：“大家何苦互相傷害。”
打從跟霍寒霆對視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大概瞞不住他，不過，索性她的目的也達到了，成功把霍寒霆騙了過來。
葉清這才恍然，原來顧晚顏的失憶是裝的！
霍寒霆手指微微動了動，笑意漸漸冷卻下來：“把我騙過來很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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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晚顏絲毫不退讓，方纔的天真懵懂彷彿只是一瞬間的錯覺，她是一朵帶刺的玫瑰，咄咄逼人得緊，
“利用別人的信任，再一次丟下人跑路很愉快？”
兩雙眼睛在空中相遇，帶着同樣的強勢與冷然。
葉清微微有些意外地看着顧晚顏，他是第一次見到敢跟霍寒霆這樣叫板，且一絲氣勢都不虛的人。
霍寒霆眼眸微眯，不知道什麼時候，顧晚顏似乎已經在他看不見的地方，一點一點地成長起來，那雙眼睛中的堅韌愈來愈盛，撐起了她挺直的脊背。
“好。”
許是到底有些理虧，霍寒霆讓步，看向葉清，“醫生怎麼說？”
“顧小姐之前恢復狀況一直不錯，可以回家靜養，而且……”葉清猶豫了一下後還是道，“有家人的陪伴最好不過，可以讓她情緒安定下來。”
霍寒霆頷首，起身：“收拾一下東西。”
顧晚顏鬆了口氣，她沒什麼要帶的東西，換了一下衣服後便跟着霍寒霆出了醫院。
車子沿着王子運河開，河水灩光盈盈，岸邊自行車不斷地擦掠而過，有年輕的女郎和情人在岸邊接吻。
顧晚顏看了一眼就移開視線，半晌後緩緩地看向身旁的男人。
霍寒霆正在處理公務，他神情專注地看着面前的電腦，側臉線條勾畫得俊美利落，他是顧晚顏見過西裝撐得最好看的人，彷彿這一身衣服天生就是爲他而作。
顧晚顏托腮看着他，心中緩緩有了一個主意成形。
霍寒霆忽然感覺後背有些發冷，他從工作中脫身，微微側過頭就看見顧晚顏正看着他，那雙眼睛明亮得令人想要閃避。
他忽然覺得帶顧晚顏回去可能是種錯誤，不想看見她再折騰保鏢和醫生們，但很有可能將自己置於危險之地。
腦中想法轉着，卻動作自然地擡起手，將她身上滑落的毯子往上提了提，遮蓋住她纖細瘦弱的肩膀。
顧晚顏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轉了個頭將自己埋在臂彎裏，脣角微翹。
霍寒霆的住處靠近王子運河裏的一棟別墅，這裏名面上是一所富商的住宅，並沒有什麼起眼的地方，實則房子外部到處都安裝了紅外線掃描儀，進出需要掃描瞳孔以及靜脈解鎖。
就算江霖知道了霍寒霆在這裏，想要進來恐怕也得花費一番大功夫。
別墅裏面人員結構簡單，只有一名管家和四名傭人。霍寒霆來荷蘭大多數時間都會住在這裏。
“你就住這裏吧。”
霍寒霆推開一扇門，替她將行李衣物提進去。
房間採光很好，擡眼就能透過櫥窗看見運河兩岸的風景。
顧晚顏還挺滿意，卻在霍寒霆要轉身離開時堵着門口沒讓開：“那住哪？”
男人輕乜她一眼，面容冷峻：“你隔壁。”
顧晚顏笑眯眯地讓開了。
她關上門，仔細查看了一下自己額頭的傷口。外面已經看不出來任何跡象，皮膚依舊如往常一般白皙光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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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醫院休養了一個禮拜，似乎是沒什麼大事了，但腦震盪還是得慎重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