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桌，五六個男男女女圍着一張木桌，桌上擺着各類葷素菜餚，桌子中央，擺着一整隻金黃油亮，表面灑滿白芝麻的烤全羊。
那些人一人拿着一塊羊肉，津津有味地大塊朵頤，啃羊肉啃的滿嘴流油，喫的那叫一個香。
鹿菀嚥了嚥唾沫，用手比劃烤全羊的大小，再按按自己的肚子，又看了看林淺，“淺寶，咱倆也點一隻烤全羊，我加上你，應該喫得完一隻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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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淺當即叫來服務員，吩咐說：“烤全羊，一整隻。”
稍等片刻，烤全羊送上。
鹿菀歡呼幾聲，擼起袖子，戴上一次性手套，撕扯下一大塊羊腿，張開嘴巴啃咬。
姿態豪邁，頗有大口喫肉，大碗喝酒的綠林好漢之風。
足夠五六個人食用的烤全羊，她自己，完全喫得下。
林淺吃了兩塊羊蹄，再喫些蔬菜，肚子已喫撐。
她喫飽，鹿菀猶在大喫特喫。
林淺拿起餐巾紙擦拭嘴角，問鹿菀：“膩不膩？”
鹿菀從羊骨頭上撕下一塊肉，銜在脣齒之間，“有點膩，有沒有清爽解膩的小菜？”
林淺親自去後廚，端來一盤由涼拌苦菊、拍黃瓜、酸辣醃蘿蔔等小菜組合成的涼菜拼盤，還拎來一壺淡黃色的大麥茶。
“謝了！”鹿菀夾起蘿蔔條塞進嘴裏，又喝了好幾口大麥茶，吐吐舌頭說：“你是最適合我的飯搭子，跟你喫飯我開心，甭管我喫多少，你啥都不說，還貼心送上解渴解膩的飲料小菜。”
誇完林淺，她吐槽某些個奇葩：“不像某些人，故作大驚小怪，大喊我喫得多，我是飯桶，喊得整個餐廳都聽得見，搞得所有人都扭頭看我，氣死我了，好想給他一凳子！”
“他呢？”林淺隨口問道，“那個張口姐姐，閉口姐姐，情商挺高的小奶狗，他會不會大驚小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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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啊！”鹿菀喝了一口大麥茶，“咕咚”一聲嚥下，“最近，我和他，沒怎麼來往。我思來想去，覺得和他保持距離爲好。”
“挺好，”林淺贊同，“有些人，惹不起，咱躲得起。”
“呃，”鹿菀打了個飽嗝，抓起羊排，邊啃邊說：“怕惹麻煩，談個戀愛賠上性命，忒不划算。我有個三長兩短，再不能隨意所欲地喫喫喝喝。”
她嘰嘰喳喳發言時，一個身穿黑衣黑褲，頭戴黑帽子，臉上捂着黑口罩，身材單薄瘦弱，像幽靈又像黑客的男人，走進餐廳。
他選了一張距離林淺很遠的餐桌落座，一坐下，他拉下一張底色慘白，以黑線勾勒出詭異表情的小丑面具。
他一隻手搭在椅背上，一隻手自然下垂，目光透過面具縫隙，直勾勾地看向林淺。
感應到他投射到自己身上的視線，林淺不動聲色，裝作毫無覺察，擡頭望着天花板。
她的目光從眼角溢出，偷窺那個渾身散發詭異氣息的黑衣人。
他戴着面具，她看不清他的長相表情，從他的刻意穿上一身黑，還戴上小丑面具的行爲判斷，那個人的腦子不甚正常，絕壁是個精神病。
精神病坐在那，不動不說話，坐了大約半小時，他起身離去。
此時，鹿菀已喫下將近三分之二的烤全羊，她身旁的垃圾桶裏，塞滿大大小小的羊骨頭。
“服務員！”鹿菀招招手，“來來來，垃圾桶滿了，倒垃圾。”
服務員小跑着跑過來，他身後，跟着一隻渾身雪白，毛茸茸，奶兮兮的小博美。
小博美可可愛愛，小小的狗腦袋上豎着兩隻小耳朵，兩隻黑眼睛烏黑圓潤，小鼻子黑乎乎，嘴巴張開，露出一小截粉色小舌頭。
它像個雪糰子似的滾過來，一路滾到林淺腳邊，狗腦袋貼着她的小腿蹭呀蹭，發出“嗚嗚咽咽”的哼叫聲，似撒嬌似賣萌。
天生喜歡小動物的鹿菀，瞧見小博美，手癢心癢，只想抱起它。
她摘下沾滿油脂的一次性手套，衝着小博美招手：“哎喲！好可愛的汪星人！過來過來，我抱抱！”
小博美就地一躺，四隻乾淨雪白的狗爪子胡亂撲騰，小腦袋左歪右歪，衝着林淺咧嘴微笑。
“過來嘛！”鹿菀花言巧語地逗它，“過來給你喫奶糕，特別好喫的皇家奶糕。”
小博美不理她，只在林淺腳下撒歡。
它的狗爪子勾到林淺靴子左側的拉鍊上，它扯呀扯呀扯不掉，急得嗚嗚叫，黑眼睛眼巴巴地盯着林淺，似在求她幫幫它。
林淺握住它的狗爪子輕輕一扯，爪子從拉鍊的扣環裏扯脫，小博美翻了個身爬起來，撒開四蹄，一溜煙跑走。
鹿菀既羨慕又嫉妒，“唉，小東西怎麼那麼喜歡你，你是吸狗體質？”
林淺沒說話，身子倚靠椅背，神態若有所思。
沒過幾分鐘，小博美又蹦躂蹦躂地跑回來。
它嘴裏，叼着一隻不知從哪摘來的玫瑰花，含苞待放的粉玫瑰。粉豔豔花朵映襯狀若糯米糰子的它，最是溫馨軟萌，活脫脫是一幅治癒系壁紙。
小傢伙跳上林淺的膝頭，放下粉玫瑰，小身子趴下再蜷曲，眼睛一閉，在她膝上睡着。
“醒醒！”林淺推了推小博美，小博美紋絲不動。
“誰的狗狗？”林淺左看右看，揚聲喊：“有沒有誰丟了狗狗，一隻博美犬，看起來有幾個月大！”
她一連問了七八聲，無人應答。
“這麼着，”鹿菀出主意，“小傢伙喜歡你，主動往你身上貼，你順遂它的心意，收養它。它可可愛愛，乖乖巧巧。人見人愛，花見花開。我覺得，它能治癒你的抑鬱症。”
林淺不言不語，盯着小博美，眼神閃爍，變幻不定。
“哎呀！”鹿菀想起一件事，“不行不行，我突然想起，你被……”
她想說，你被極端愛狗人士網暴過，看見狗，你有心理陰影。
話到嘴邊，她咽回去。
掛在牆上，正在播放午間新聞的壁掛電視，突然放出一則“飛機失事”的新聞。
飛在萬米高空上的飛機，拖出一縷黑煙，墜到沙漠上，畫外音念道：“本臺剛剛收到的消息，今日上午十一時二十分，一架私人飛機經過庫洛沙漠時，因不明故障墜機，機上人員無一生還。根據記者發回的報道，死者姓名分別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