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蘇放下手，點點頭：“放心，針已經取了，他現在在藥浴。”
周管家頓時鬆了口氣：“那就好，王爺什麼時候能醒？”
雲蘇道：“毒素反噬對人消耗很大，我之前給他開了藥，讓他在睡眠中度過這段時間，藥浴裏也有助眠的成分。”
她一邊說着，一邊看了眼外面的天色，“算算時間，估計天亮後就會醒來了。”
“等王爺醒來後，毒素反噬就結束了嗎？”周管家急忙問道。
“不算完全結束，但最嚴重的階段已經過去了，接下來用藥慢慢調理就行，過個幾天就會恢復常態了。”雲蘇簡單解釋。
周管家聽了，才真正放下心來。
沈空青這時也從屋裏走出去，身上的白衣被藥浴沾染的顏色斑駁，額頭帶着細汗，看起來神情疲憊。
“這次真是多虧王妃和沈大夫了。”周管家深深彎腰，“兩位辛苦了。”
沈空青一愣，連忙擺手：“周管家言重了，我只是幫了點小忙，主要還是王妃的功勞。”
周管家不禁露出笑容，臉上的皺紋微微舒展開。
“王妃確實辛苦，等王爺醒來後，老奴一定將此事好好稟告給王爺。”
雲蘇並不在意：“也不是什麼大事。”
周管家隨即收斂笑容，有些嚴肅地問道：“王妃接下來要做什麼？還要回去天牢嗎？”
雲蘇點頭：“是要回去，我答應過季禮，不會讓他難做。”
“沒想到去大長公主府赴宴，竟然會發生這種事。”
周管家深深皺起眉，不由自責：“早知這樣，老奴就該攔着王妃，不去蹚這灘渾水就好了。”
雲蘇淡淡道：“別人有備而來，躲得了這次也躲不了下次，多想也無用。”
周管家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他關心問道：“那王妃需要老奴做些什麼，才能幫您洗脫嫌疑？”
之前在天牢裏，雲蘇和季禮商談的時候，已經把情況說得很清楚了。
即使是周管家，聽完事情經過後，也不免感覺棘手。
人證物證都有了，還都指向雲蘇。
如果不是因爲雲蘇的身份，換成其他人，證據如此充分的情況下，連查都不用再查，直接可以結案了。
周管家雖然相信雲蘇不會殺人，但刑部辦案是講證據的。
沒有證據，再多的解釋也沒用。
雲蘇還是洗脫不了身上的嫌疑。
周管家心裏想着，忍不住朝裏屋看去，輕嘆道：“要是王爺醒着就好了，偏偏就趕在這個時候……”
但誰又知道，這是不是對手特意算好的呢？
雲蘇不愛去想假設的內容，她只知道事情已經發生了，那就只能去面對。
假設是沒用的，逃避也只會讓事情更惡化。
“我在天牢就已經說過，想要證明徐元珊的死因，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仵作檢驗傷口。”
雲蘇眼神有些冷，“但是有徐家人的阻攔，這一點恐怕是不可能了。”
不管徐家人是真的愛惜女兒的名聲，還是有別的緣故。
總之，雲蘇心裏很清楚，這最簡單的方法恐怕是行不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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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能另外想別的出路。
沈空青蹙眉道：“王妃娘娘先前說，那位徐家姑娘身患重病，已有油盡燈枯之兆，不知道她生的是什麼病？”
雲蘇回想了一下：“應該是從孃胎裏帶來的，聽說一生下來就有，養了十幾年都沒養好，但具體是什麼病，我就不知道了。”
“沈大夫問這個是……？”周管家不解地問。
沈空青抿了下脣：“如果能證明徐家姑娘重病在身，活不了多久，或許對王妃洗清嫌疑有幫助？”
畢竟，正常情況下，沒人會特意去殺一個快要死的人。
這無疑是多此一舉。
周管家覺得有理，立刻說：“老奴馬上派人去查，看看徐家小姐生的到底是什麼病，如果真是藥石無救，她用自己的性命陷害王妃，也就說得通了。”
反正都是快死了，治也治不好。
與其白白病死，倒不如利用這條性命，做點什麼。
說不定還能有別的好處。
——至於是什麼好處，就要看徐元珊和燕錦合作的內容是什麼，這說不定會成爲案情的突破口。
雲蘇微微眯起眼睛：“周管家。”
“老奴在。”
“麻煩你派些信得過的人，幫我調查兩件事。。”
雲蘇清楚地說道：“第一，去徐元珊這些年養病的莊子上，找到伺候她的下人，查清楚徐元珊生的是什麼病，拿到下人的口供證詞，最好連大夫的診脈記錄，以及開過的藥方，也一起拿回來。”
“老奴馬上派人去辦。”周管家毫不猶豫地應下。
“第二件事，去查徐家的人。”
雲蘇一字一頓道，“從徐家本族開始，從老到少，最近有沒有遇到什麼麻煩，或者惹上禍事，仔仔細細地調查清楚。”
“徐元珊是重病快死的人，她會和燕錦合作，不惜賠上性命，爲的一定不是她自己。”
因爲死人是沒有慾望和所求的。
只有活人才會有。
而徐元珊自幼纏綿病榻，幾乎不和外人接觸，唯一能讓她犧牲性命的，就只有徐家了。
“不管她是自願也好，被逼無奈也罷，既然她死了，那就從徐家身上開始查。把徐家裏裏外外查個透，我就不信查不到蛛絲馬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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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蘇微眯眼眸，語氣冷冽。
要麼，是徐家犯了錯，被燕錦捏住了把柄。
要麼，就是燕錦給徐家承諾了什麼好處，用來交換徐元珊的性命。
不管是哪一種，只要徐家人做了虧心事，就一定會留下痕跡。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燕錦以爲，只要徐元珊死了，案子就死無對證。
但徐家還有人活着，這件事背後的貓膩，本身也不在身爲工具的徐元珊身上，而在於燕錦和徐家兩方。
周管家原本還沒想到這點，聽完雲蘇的分析後，頓時恍然大悟，蒼老的眼眸變得銳利。
“老奴明白了，請王妃放心，老奴一定派人仔細調查，儘快找到線索。”
“記住，不要被徐家或者燕錦的人發現。要是打草驚蛇，事情就麻煩了。”雲蘇嚴肅叮囑道。
“是，老奴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