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人的求饒聲，一浪壓過一浪。
落在月流鈴的耳裏。
她的心，在一點點變沉。
見女子凝着眉頭。
鹿鳴伸手想要安撫她，最終還是收回來了。
闊袖下的五指緊握，他吩咐一旁的公公，把那些宮人的嘴都堵上。
宮人們捱了整整二十棍。
眼看着他們吸進去的氣越來越稀薄。
再這樣下去，非得再出人命不可。
她趕緊看向一旁的鹿鳴，輕輕推了推他的胳膊，“已經二十棍了，差不多了，就放過他們吧。”
對上女子眸中的神色，鹿鳴微微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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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擡手，命人放了那些宮人。
他威嚴的聲音繼而響起，“今日，就到此爲止。”
“下次，還不伺候好主子用膳，你們的下場就和那些御廚一樣！”
聽到這句話。
一羣宮人心驚膽戰的。
他們強忍着傷口的疼痛，瘸着來到月流鈴的跟前，恭敬地跪下。
“請月姑娘用膳——”
宮人整齊地匍匐在地。
月流鈴居高臨下看着他們瘦削的脊背。
無奈一聲嘆息。
“素心，添副碗筷。”月流鈴淡淡掃了眼一旁的丫鬟。
淺黛趕緊出聲說道，“小姐，菜已經涼了，奴婢去熱一熱。”
半刻鐘後。
熱氣騰騰的菜餚重新端上桌。
在鹿鳴的“威脅”下，她不得不強迫自己喫進去。
看着女子進食。
鹿鳴也高興地吃了一大碗。
喫飽喝足後。
鹿鳴很滿意。
陪着女子坐了會兒，喝了點消食茶。
見女子一直冷面相對。
鹿鳴十分無奈。
他理了理衣襟起身，“我還有事，就先回去了，改日再來看鈴兒。”
聽到男子這話。
月流鈴才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來。
她勉強扯出一絲笑容，站起來福了福身，“恭送殿下。”
鹿鳴闊袖一揮，瀟灑地離去。
望着他堅挺地背脊。
月流鈴猶豫了片刻，終是喚住他了。
“殿下，請等一等。”
聽女子挽留。
鹿鳴心中一喜，原本的陰霾如數散去。
他忍不住微微帶笑，回頭看向女子，“鈴兒，可是還有何事？”
“鳴哥哥，你真的變了，變得很陌生，以前的鳴哥哥絕不會因爲這點小事，就大開殺戒。”
說出這番話時。
月流鈴的表情十分嚴肅，冷漠。
看着男子的眼神中，明顯帶着疏離。
對上女子眸中的神色，再聽到她這幾句話。
鹿鳴心頭一顫。
心中頓生不好的預感，趕緊溫和地出聲，“鈴兒，我沒變，我對你的情意，一直以來，從未改變。”
月流鈴靜靜看了他一會兒。
一言不發。
轉身回了屋子。
“鈴兒……”
望着女子決絕的背影。
鹿鳴嘴裏低聲呢喃。
他伸了伸手，想要挽留什麼，卻是抓了個空。
只聽“哐”一聲，房門緊閉。
這才拉回鹿鳴的思緒。
他回過身來，大步走向主屋，輕輕推了推房門，卻是從裏面栓上了。
他叩了叩門環，出口的語氣溫和極了，“鈴兒，你先開門，有什麼事情，我們見面說，好不好？”
然而。
裏頭卻沒有任何動靜。
他繼續自顧說道，“若是鈴兒不喜歡我大開殺戒，以後就不殺，我都依着鈴兒，好嗎？”
鹿鳴一句接一句的言語出聲。
好半響後。
裏頭才傳來細微的動靜。
女子的聲音穿過房門，傳入鹿鳴的耳中，“臣女有些乏了，要歇息，殿下還是請回吧。”
女子願意搭理他了。
鹿鳴心裏面總算鬆了一口氣。
他脣角上揚，扯出一絲笑容，“好，我就先回去了，改日再來看你。”
“鈴兒，你照顧好自己。”
丟下這句話。
鹿鳴直接轉身離開了。
望着鹿鳴的身影走遠了。
淺黛和素心才從暗處出來，來到房門前，叩響了房門。
屋裏面傳出聲音，“我都說有些乏了，殿下請回吧——”
“小姐，是奴婢，您開開門。”
素心湊到門縫邊，小聲地說。
屋內的月流鈴聽見這聲音，這才放鬆警惕。
她放下手中的茶盞，打開了房門。
看了看外頭。
已是不見男子的身影。
“他走了？”
月流鈴的視線落在兩個丫鬟面上。
“走了走了，小姐，天兒涼，奴婢煲了湯，您喝點暖暖身子。”
淺黛一邊說着。
一邊盛出一碗湯，遞到月流鈴的手邊。
這是菌菇雞湯。
冬日沒有鮮菌子，淺黛用曬乾的菌子燉得湯，聞着還是很鮮。
月流鈴輕抿了一口，雞肉混着菌子的香味，瞬間充斥脣齒，感覺整個人都精神了。
“嗯，不錯。”
“小姐喜歡喝，就多喝些，奴婢在裏頭加了姜，可以預防風寒。”
瞧着小姐喝完了一碗，淺黛又盛了一碗。
見小姐喝得差不多了，兩個丫鬟這纔將東西都撤了。
身子暖和了。
月流鈴閒得無事做。
坐在書案前，開始練字。
淺黛和素心則在一旁伺候着。
兩個丫鬟無事。
想到小姐方纔的行爲。
二人面上都十分擔心。
淺黛和素心互相對視了一眼。
素心猶豫了片刻，這才擔憂地說道，“小姐，您如此頂撞殿下，萬一惹惱了他，會掉腦袋的，奴婢覺着……日後，對殿下，還是客氣些比較好。”
聽到丫鬟這話。
月流鈴執筆的手微頓。
不過片刻，她又繼續一筆一畫勾勒。
櫻脣輕啓，銀鈴般的聲音在屋內響起，“反正沒了自由，做不了自己，纔不會對這個狠心之人百依百順。”
“可是……小姐，咱們在別人的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如今殿下心思變化多端，指不定哪天就……”
話至此。
素心突然噤聲。
想到方纔殿下懲罰人的模樣。
她就忍不住渾身一顫。
這樣的人，實在太可怕了！
“放心吧，我會護你們平安。”
月流鈴擡眸掃了眼丫鬟，遞給她一記放心的眼神。
“小姐，奴婢倒沒什麼，就是您，奴婢擔心殿下會對小姐下手。”
素心還在勸說。
剛入宮時，見到殿下對自家小姐此般寵愛，還專門修建了新的宮殿，她們還爲小姐高興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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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從今日之事來看，整日陪伴在一個陰晴不定的人身邊，倒不如早做打算。
見小姐還一臉無所謂的模樣。
淺黛也開口勸說，“小姐，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