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青峯是出去給周律師打電話了。
但。
沈凌瑤剛從護士站回來。
作爲基金會的‘老大’，她太想幫助王明月了。
何況兩人都是心善的人，沈凌瑤也曾設身處地的想過，倘若當天遇到事情的人是自己，她肯定也會義不容辭地幫助別人。
不爲別的，就是善心。
哪怕大蜜蜂嘲笑自己是什麼‘聖母心’也不怕。
卻沒想到剛一進門，就聽見了張小東在不停追問這種‘毫無意義’的問題。
沒看見王明月哭了嗎？
看不見王父委屈地蹲在牆角，一臉無奈嗎！
沈凌瑤可不管張小東是誰，哪怕是小馬哥來了，該揍也揍。
這一巴掌，力道不小。
當即便把張小東打翻在地。
企鵝公司的其他小弟想要還手。
可一看清沈凌瑤的樣子，他們也都停頓在原地。
除了無比可愛不忍下手之外，這女孩兒的氣質更不簡單。
這也是自然，畢竟近朱者赤。
常在趙青峯身邊圍着的沈凌瑤，身上也有無比的自信。
張小東茫然起身，捂着臉蛋，“你…你爲什麼打人？”
沈凌瑤抱起肩膀，“打你怎麼啦，你說的那是人話嗎？還問人家爲什麼救人，不就是心善嗎！怎麼着，你就一點兒良心都沒有嗎？我問你，要是哪天你媽摔倒在路邊，你希不希望有人救她！冷漠，真冷漠，憑什麼不信人家的善良呀！要是整個社會都是這樣的人，那大家以後都各掃門前雪好啦，誰也別幫誰！”
一番話說得張小東臉色通紅。
他不是不信任王明月，奈何小馬哥不信，他能怎麼辦？
話落。
王月明的哭聲更大，王父也窩囊地抱着肩膀蹲在地上啜泣。
張小東嘆息一聲，心裏已經有了確切答案。
畢竟除了哭泣，跳水受傷險些自殺成功的病例還在牀頭擺着。試問，倘若王明月真是個沒臉沒皮的人，又怎麼會以自殺來自證清白。天知道當時的她有多傷心難過…
“張副總，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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企鵝也不都是無情無義之人。
“去一趟劉家。”
事關自己的飯碗以及與小馬哥的關係，張小東還拿不定主意。
“快走！”
沈凌瑤憤怒地指了指門口，“你們趕緊離開這兒，少給明月姐姐添堵，再不走，我打掉你們的大門牙！”
小妮子兇着呢，怒火中燒，很快操起棍子。
張小東‘灰溜溜’地走了，心裏百感交集。
很快到了劉家，劉老太一家也不消停。
網絡上傳得沸沸揚揚，此時已經上升到了全國知曉的地步。
若是不能說服網友們相信自己，還不得被全國人戳脊梁骨？
所以他們也在想辦法耍賴到底，正在家裏編造更新的藉口，甚至也花錢找了幾個願意幫他們說話的村民，打算扳回來一程之後，再借着名譽權受損的由頭，管王家多要一份賠償金。
“你們是企鵝公司的？”
一聽說企鵝來人，劉老太的大兒子劉三友差點兒沒樂得蹦起來，“太好了，快幫助我們好好宣傳宣傳。我跟你說，這個王明月就是個騷娘們，別聽她說什麼晚上去當家教，實際上是給人家孩子家長當小三，賣屁股！”
新的輿論又增加了。
劉三友說完，其他收了錢的村民也違心作證。
“對對對，王明月以前就不學好，上學時候就早戀。”
“她賣屁股也正常，家裏窮嘛。”
“都說窮兇極惡，當天扶起老太太，也是想趁機把她兜裏的錢摸走。”
“這要不是老太太機警，她肯定偷完錢就跑。”
“劉老太太年歲已高，老眼昏花，幸好抓住了她，不然可就要冤枉死了！”
瞧見沒，這就是謠言的力量。
造謠一張嘴，闢謠跑斷腿。偏偏總有人偏聽偏信，先入爲主。
張小東儘管十萬個不信，可還是按照小馬哥的吩咐，將劉家人的話，上傳到了網絡。
一時間。
網絡再次掀起軒然大波。
很多不明真相的羣衆立刻被帶偏了，紛紛留言指責王明月死不要臉，甚至還罵她演戲，咒她爲什麼不淹死在水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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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張大哥！”
劉三友一把握住張小東的手，“張大哥，替我感謝馬總，你們企鵝太棒了，等這次事件結束，我一定好好感謝你！”
“…”
張小東尬笑着鬆開手，出門到了村口。
他雖然年輕，但也算見多識廣，從劉家人的諂媚和醜惡的嘴臉中不難分析，這家人就是平常最常見的那種不講理的人家。現如今自己竟然昧着良心幫他們說話，這就是商業競爭嗎？
“沒良心啊…”
張小東坐在路邊的石頭上，喃喃自語說給自己聽。
如果是正常商業渠道競爭的話，他願意爲馬總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可偏偏要丟掉良心，這讓他內心十分不安，更違背了曾經的初衷。
想當初剛加入企鵝時，那羣年輕人是多麼的豪言壯志。
一心想要成爲華夏最大的網絡公司，爲所有網民做貢獻，讓他們享受網絡的魅力。
可到現在風風雨雨幾年，整個公司的氛圍都變了。
錢，只有錢，這纔是企鵝的最大追求！
而自己，似乎也變了？不，張小東不想改變，但現在真的好難。
最讓他受不了的是，在凌峯科技崛起的這段時間，他一直視趙青峯爲不可多得的人才，所謂英雄惜英雄，他也想和趙青峯成爲朋友。
可剛纔，趙青峯年輕的臉龐上，盡是鄙夷之色。
雖然沒說話，卻好像在罵自己助紂爲虐，在罵自己是個良心喪盡的人。
“張副總？”
手下人提醒，“樂信的頭條說已經找到最新證據了，交警隊說自行車沒有碰撞的痕跡，輿論又倒過來了！現在網民們都在呼籲派出所對劉家人進行審問，要上升到刑事案件。咱們還是趕緊出手，再壓一壓吧，已經有不少網民衝到咱們的論壇上罵公司了…”
這是必然的結果，小馬哥早就料到了。
置之死地而後生，不然怎麼能把現在和之前的所有過錯都安在張小東身上？
按照劇本，張小東應該再找點對劉家人有利的證據，繼續左右網民的思想。
可是。
張小東忽然覺得自己很累，很不值得。
他什麼都沒說。
默默地站起身。
輕輕嘆息一聲，隨即對手下人笑了笑，緩緩地說，“你們做吧，我要走了…”
“張副總，你去哪兒？”
“我也不知道，反正不回企鵝了。”
“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替我轉告馬總，剩下的事，你們愛怎麼做就怎麼做吧。”
說完。
張小東撣了撣身上的塵土，揮手打了輛車，消失在塵土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