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街是京城裏最爲繁華商業街,足有百丈長,其中阡陌貫穿,哪哪都透着繁華,商鋪裏沒有哪一家是放空的,三三兩兩的都是客,而且這都是流於表面的,大多商鋪都有二層廂房,所以這裏面到底有多少人只有商家自己知曉。
這等消費昂貴,自然也只有消費得起的貴人才會來,否則就是商鋪裏的小廝丫鬟,其他的一般百姓都會自然的繞道而行,所以這路上的行人並不多。
而且行人大多都是士族出身,這走起路來自然也都是拿捏着禮數的,只有沈藝彤一個人格格不入的隨性走着,雙手大搖大擺的甩着,心情大好。
旁邊的人時不時看上她一眼,冷漠幾句,有些更是直言草包。
甚至有一個大膽的走到她身邊故意和身邊的人鄙夷一句:“就這等草包還成了四皇子妃,要不是母族有功勳在,早就死透了,拿着母族歃血拼搏來的功勳做如此不恥的事,看着就噁心。”
“你……”露芝終是聽不過去了,雙眸一凌轉過頭就要去厲辯,卻被沈藝彤轉身抓住了手,無聲的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開口。
眼見着人走遠了,露芝替她覺得冤屈道:“小姐,爲何您要由着他們說,您分明不是這樣的!”
若是沒有認識沈藝彤之前,她也是認同她是個草包,是一個刁蠻不懂事的,居然用自己母族的功勳做這樣的事情,可認識了之後,她知曉她絕對不是這樣一個人,也絕對不是一個草包,相反聰明得很。
“他們說的都對啊,我過去的確是個草包,也的確拿母族的功勳換了這麼一個四皇子妃的身份。”沈藝彤輕描淡寫的說着,她和那些人一樣,覺得原主就是一個十足的草包,傻子,沒有什麼好辯駁的。
“可是小姐現在不一樣了,過去,定然也是有原因的。”露芝相信,憑着沈藝彤這樣的智慧絕不會沒有原因的做出那些事的。
“原因…也算有那麼一點吧。”畢竟那些事也不能全部怪原主,全是許如眉和沈顏熙引導的,不過,與她無關。“發生了就是發生了,沒有什麼好辯駁的,日後的,日後再說。”
所有人瀟灑的一轉身,繼續往前悠悠樂樂的四處觀望。
她是半點不在意,可露芝卻在意,一步最上去急問:“難道小姐就不在乎名聲嗎?由着他們這樣說去?”
“名聲?”沈藝彤還真就沒有想過這個東西,現在也在意名聲,只是是另一面的。“又不是我在意不在意他們就會不說,悠悠衆口,我哪裏管得過來呢,隨他們去吧,等日後我做的事不一樣了,他們對我的說法自然也就變了。”
沈藝彤還有後半句沒有說,反正這些個喫瓜羣衆的說完她也不在乎,等賺了錢,找到了機會她就跑路了,天涯海角,逍遙自在,他們見都見不到她,說什麼與她何干。
“可是今日小姐幫四小姐和五少爺不也是想要改變嗎?”在盯着那方霞受刑的時候,她也是聽說了一些沈藝彤過去欺負庶妹庶弟的事情的。
“那一點算不上的幫,我也有私心,也算是小小利用了他們。”說白了,她就是利用他們打破許如眉的棋局,這一幫,很快在庶出之間就會傳開,多多少少會打消過去的印象,至少不會讓他們那麼恨她。
再說了,今日她把許如眉氣得夠嗆,要是不出手,這姐弟二人去了肯定是會被當做出氣筒,何必害人呢,更何況,這樣才能更氣許如眉。
“那小姐不打算幫幫他們嗎?看着……實在可憐。”想着那姐弟二人的樣子,就是露芝這等出身的人都覺得心疼。
“遠水救不了近火,我不在丞相府,插手不上,過多,只會害了他們。”許如眉現在恨不得她死,要是她遠遠的護着那姐弟二人,反倒是害,何況她自己現在都自身難保,就算保住了,日後走了,沒有了依靠的姐弟二人就真的是四面樹敵任人宰割了。
“小姐說的是,是奴婢想淺了。”
“好了,我知曉你也是擔心我,爲我着想,不必憂心,我自有我的方寸。”沈藝彤拍了拍露芝的手,轉過頭正看到這金陵街上最大的商鋪。
飛燕閣,三個行書鍍金的大字書寫在匾額上,八開的大門前是來來往往的都是客,絡繹不絕,和其他地方比起來完全不一樣,而且,看樣子廂房裏也都是滿的了。
這也就是沈藝彤今日來的目的所在。
“這飛燕閣可真是生意繁榮啊,那凝脂粉還沒出來呢,就這樣門庭若市了。”沈藝彤說着眼眸微眯,腦袋裏盤算着這一天流水能有多少。
“這飛燕閣除了凝脂粉以外聽說其他脂粉也是一等一的,自從宮中的娘娘用了之後,就更是世家夫人小姐紛紛效仿,這一來一去,生意自然就好了,一般好一點的,那都是得趕早來。
凝脂粉嘛,聽袁亮說,最多賣個三日,就沒有了,而且一人只能買走一盒,丫鬟等不算,聽說,面上還只賣給官家,其他人要有啊,也只能找袁亮這樣的人。
不過袁亮這樣的人大多數都是平頭百姓,手裏的錢不多,能拿的也不多,一般商賈,不敢做這樣的事,怕得罪飛燕閣。”.七
“這樣看來,飛燕閣身後的人不一般啊,可能查出來嗎?”沈藝彤有點擔心,別又踢到鐵板了。
“奴婢無能。”露芝愧疚的搖了搖頭。
“沒事,查不出就查不出,反正我這個四皇子妃的身份也還是頂點用的。”能知道就知道,不能知道就算了,反正這條路她是肯定要走的,反正也還有顧燁在後面。“袁亮說還有多久能弄到凝脂粉?”
“說就這兩日裏了。”
“得,這事你看着與他辦吧,行了,時辰也不早了,回去吧。”該看的都看了,沈藝彤也餓了,轉身就打算往巷子穿過去往四皇子府走了。
只是,這一轉身,還沒邁步,就看到兩個迎面走來的俊朗男子。
一個一襲青衣,劍眉星目,爽朗不凡。
一個白衣勝雪,玉面如冠,嘴角淡笑,溫潤如玉似翩翩公子。
只是,落在沈藝彤的眼裏,這位白衣公子卻如同地獄裏來的玉面閻王,頓時涼意從腳底板爬上來,直衝天靈蓋。
顧明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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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又碰到這個瘟神了!
“喲,這不是四嫂嘛,怎麼看到我們這樣驚訝,難道我們長了獠牙嗎?”見沈藝彤這睜大雙眼,露着恐懼和厭棄的神色,顧謙頓時就覺得不舒服了,可沒有那個女子這樣看過他,更何況被向來愛男色的沈藝彤這樣看着,豈不有辱他的俊朗。
聽到聲音沈藝彤才連忙回過神來,呵呵一笑尷尬急道:“五殿下說笑了,五殿下和皇叔長得這樣俊朗無雙,這麼會長獠牙呢,只能突然看到給嚇到了而已。”
“這裏是京城,又是大街上,侄媳婦看到我們有什麼好驚嚇的?”顧明淵上前一步,聲音幽轉,透着戲虐和別有深意。
轉眸看着他那含笑的一雙眸子,沈藝彤心底更是一咯噔,每次遇到他都沒有什麼好事,而且這個人喜怒無常,這裏人多眼雜,而且都是世家裏的人,萬一他一個戲弄被人看到,她就又要被推上風口浪尖了,如今這個萬事待興的時候她可承受不起。
“只是沒有想到皇叔和五殿下這樣親民而已,時辰不早了,殿下還在府中等着妾身呢,先行一步。”沈藝彤可不想和顧明淵這個摸不透又權力大的人多相處,麻利的就腳底抹油。
看着她這比兔子都還跑得快的背影,顧謙的一頭霧水。“怎麼了?她好像活怕和我們多說一樣,上次我們也算救她了,怎麼更防什麼一樣?”
“許是你太輕浮了,嚇到她了。”顧明淵笑說一句,含着笑意往前走。
“我輕浮?我……”顧謙連忙追上去辨個是非曲直。
暗地裏,遠遠跟着的那個人身形一隱,從巷子裏快步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