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九辭在天微亮的時候終於睜開眼睛,一直壓在他胸口的脹痛感似乎減輕許多,他的意識模糊,想着他是不是進了陰間,所以身體的疼痛才輕了。
“阿辭,你醒了,覺得怎樣?”大司命看到趙九辭睜開眼睛,心頭上的石頭終於放下來。
趙九辭看着大司命,他還沒覺得解脫,又被重新拉回人間。
“怎麼回事?”趙九辭想問的是,他明明感覺到自己快死了,怎麼還回來了。
“杜呦呦治好你的,你什麼時候病的?爲什麼不說?”大司命的語氣有些埋怨。
趙九辭沉寂的眼睛突然迸發出強烈的光芒,“她在哪裏?”
“我讓她過來。”大司命說,“你的身體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
“一直是這樣。”趙九辭面色淡淡地說,“沒有大礙,不用放在心上。”
“你差點就死了。”大司命壓抑着情緒,他如今的確是有些後悔,這麼堅決要跟大鄴打仗,到底是不是對的。
“死就死吧,又何必救我。”趙九辭說。
大司命低聲道,“我讓杜呦呦來見你。”
趙九辭目光沉沉地盯着大司命,“她怎麼會願意來,你是不是做了什麼?你要拿她威脅趙聿準嗎?”
“我去求大鄴皇帝,讓杜呦呦來救你,她同意了。”大司命虛了虛眼,他的確是有這樣的打算,但現在看着趙九辭,他知道自己如果真的這麼做,趙九辭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
“不要傷害她。”趙九辭說,聲音雖然很輕,卻蘊藏着絕對的威脅。
大司命寒着臉,“本座不至於如此不守信用。”
趙九辭目光深幽地盯着前方,直到一抹纖細的身影出現在他的視線中。
“呦呦。”趙九辭微笑,“你又救我一次。”
“就算我的醫術再好,也只能保證你多活幾年,你確定要將僅剩的生命全浪費在這戰場上嗎?”江宜夕問。
趙九辭扯了扯脣瓣,“趙聿準怎麼會同意你來見我?”
“他不是冷血無情的人,更不是殘暴帝王。”江宜夕淡淡地說。
“我也不是啊,爲什麼你不能選擇我?”趙九辭問。
江宜夕說,“感情的事,又豈是那麼容易說清楚。”
“他那樣傷過你……”趙九辭想不明白,他只是騙了她,並沒有像趙聿準那樣冷落她,最後還害她差點家破人亡,爲什麼她能原諒趙聿準,卻不肯原諒他。
江宜夕怔了怔,他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
“也許他後來滿心滿眼都是我,我變成他心目中最重要的人呢,也許……我欠過他,所以纔要來還他的。”江宜夕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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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九辭閉了閉眼,“就這麼輸給他,我很不甘心。”
“沒有什麼甘不甘心的,你有更重要的使命,就算我選擇你,你與我又能白頭偕老嗎?你其實很清楚,在你心裏裝的東西有太多太多了,你總會取捨,就像之前去花鳥島,你選擇欺騙我,選擇那些兵器,其實如果你當初與我坦誠,我願意幫你找到寶藏,可是你沒有,因爲你潛意識認爲,我是不值得你信任的。”
趙九辭臉色微變,“我沒有。”
“人在下意識的決定纔是最真實的。”江宜夕說。
“你還願意來救我……”趙九辭心底還是存着最後一絲期盼。
“趙九辭,我心裏還是將你當朋友的,希望你能夠活得輕鬆些。”江宜夕說,“我會留在這裏三天,三天之後,如果你還繼續想要跟大鄴打仗,那我也沒有辦法再救你了。”
“好。”趙九辭勾脣,這三天,或許就是他和她這輩子最後相處的時光了。
……
……
雙方暫時停戰,不過祝致燁覺得他們家皇上心情好像不是很好,這幾天一直在城牆望着遠方。
“皇上是在想皇后娘娘了吧。”婁關站到祝致燁身邊小聲問。
“……”明知故問。
婁關說,“要不我們出兵去把皇后娘娘搶回來?”
“安寧郡主是自己要去給趙九辭治病的,我們要是出兵,他們傷到安寧郡主怎麼辦?”祝致燁反問。
“哎,我都能體會到皇上的辛酸。”婁關嘆息,心愛的女子如今在敵人的營帳,而且那個敵人還長得好看,跟阿安寧郡主以前關係還挺好的。
換誰,誰心裏不膈應呢?
“你要是閒着沒事,就去操練士兵。”趙聿準冷冷地開口。
婁關啊了一聲,他說得這麼小聲,皇上還能聽到嗎?
“還不去。”祝致燁笑道。
趙聿準面無表情地轉身下了城牆,山默騎着馬急急地趕來了。
“陛下。”山默跪下行禮,“這是京都城那邊傳來的密信。”
“呈上來。”趙聿準皺了皺眉。
將密信看了一遍,俊臉如蒙一層寒冰。
雲家還真是沒讓他失望,果然在他離開京都城之後開始接觸趙昕鈺。
居然還想跟趙則明聯手,又慫恿趙昕鈺和太后和他們一條心,他們到底哪來的信心,會覺得他能夠繼續縱容他們的野心。
“除掉雲遠舫。”趙聿準低聲地下令。
此時,在京都城的趙昕鈺和他的皇兄難得都有同樣的默契。
除了小時候被下毒害得癡傻,他被母后和皇兄保護得很好,從小就沒傷害過一個下人,他是第一次體會到殺意。
聽到雲遠舫勸他的話,還有那些未盡之言的安排,趙昕鈺握緊拳頭,他知道,如果雲遠舫不死,那將來死的就是母后了。
雲家的野心已經膨脹到控制不了。
“舅舅和表哥扶持本王稱帝,那雲家想要什麼好處呢?”趙昕鈺徐璈這問。
雲遠舫打量趙昕鈺的神情,看不出他到底心動了沒有。
“我們所求的也就是將來雲家能夠保持如今的地位,至少能夠護住你那兩個表妹,你見過舒蘭了,若是雲家落魄,無論她嫁入誰家,都能以護得住。”雲遠舫說。
“本王明白了。”趙昕鈺笑了笑,“原來表哥是要本王娶表妹爲妃,那表哥的意思,是要本王娶一個表妹,還是雙姝全都娶入王府?”
“王爺的婚姻大事,又豈是微臣可以左右的。”雲遠舫說,“一切還是王爺的心意最重要。”
趙昕鈺笑起來,“本王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