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婉兒回家來的消息傳遞的極快,正在田間地頭勞作的安二牛和安望山、安望林、安望石三人聽說了,就連農具都顧不上,聞言就是拔腿往家裏跑。
等看見安婉兒,幾人免不了的又是一場歡喜流淚。
安家所在的村哪怕是位於京郊,並不算太偏遠,不過從京城來路上馬車也得兩個多時辰的路程。
別看白茹帶着人駕了三輛馬車來,但是兩輛車載着人,另一輛上面滿滿當當放的全是給安婉兒準備的鋪蓋衣裳手勢以及日常用的各種物什。
許嬤嬤心細,害怕安婉兒回來不習慣就連馬桶浴盆都替她準備着了。就這她還不滿意,還唸叨着沒能把傢俱也拉一車來。
這會兒親眼看見安家的房子不小,整整有五大間的青磚大瓦房。哪怕是安婉兒沒能回來,家裏也專門給她留了一間寬敞的屋子。
看了一圈,許嬤嬤對屋裏老榆木的粗笨傢俱很有些看不上眼,直唸叨着早知道這屋子這樣大,今日就該先給安婉兒送一架千工拔步牀來。
她會這樣說全是因爲白茹給柳明月備嫁妝的時候,因那木匠手藝難得的好,便忍不住的多做了兩套傢俱的緣故。
徐嬤嬤早就同白茹商量過把那傢俱給安婉兒挪一套出來了,是以這會兒纔會這樣說。她於是說着就是道:好在離的不遠,明日再往這送些傢俱來也來得及。
這話讓趙仙兒在一旁聽了直乍舌,顧翠和安二牛則是爲自個沒能耐叫安婉兒過富貴的日子感覺羞愧不已。
看出來顧翠和安二牛的不自在,白茹暗暗的給了許嬤嬤一個眼色示意她別再說了,許嬤嬤一看這才察覺到自己是好心說了錯話,激靈了一下連忙賠罪。
安婉兒心知許嬤嬤純屬好意,並沒有存心要羞辱誰的意思,便出來打了圓場,順道笑着說道:“許嬤嬤佈置的屋子必定是好的,不過您也不用那般麻煩把傢俱大老遠的運到這來。不如等些時日,等我看好了京城的宅子再勞煩您來幫忙佈置屋子。”
“婉兒,你沒打算在這住下?”
安婉兒的這話叫安二牛和顧翠、安望山、安望林、安望石全都是大喫一驚,都是看着她露出複雜的神色。安二牛難過的喃喃道:“你,難不成還要回京城的那永安侯府去不成?”
“爹,那永安侯府又不是我家。那些人對我們也是不懷好意,我遠着都來不及呢,怎麼還會主動再送上門去?”
安婉兒失笑:“我的意思是,不如咱們家搬到京城去。這裏雖然也好,可畢竟離京城還有些路程,遠不如在京城我們還可以做些買賣賺錢,還方便哥哥們讀書。”
“讀書?”
安二牛和顧翠、安望山、安望林、安望石又是看向安婉兒,臉上都是露出苦澀無奈的笑來。
安二牛和安望山、安望林、安望石三兄弟都是滿臉的惆悵,顧翠則是嘆息:“你三個哥哥小時候倒是讀過兩年書識得一些字。可綺,雯……她小時候身子不好,總要吃藥,纔不到一歲家裏的銀子就都爲了她看病花光了。
等到她三四歲上的時候,忽然又是發過一場大病,更是直接就掏空了咱們家的老底,還鬧到差點就要賣了這房子的地步了。好在咱們的族人多,大半都還算是富裕,每家湊一點借的也沒着急叫咱們還,這纔不至於到賣房子的地步。
只是銀子欠的太多,自此你三個哥哥也再沒法讀書了,再不曾摸過筆墨紙硯,只顧着跟着我一同下地、打零工賺銀子了。可饒是這樣,那些銀子還是叫咱們全家還了許多年。直到去年年前才還清。”
“妹妹,其實我們三個讀書的天賦也都沒多好。都許多年沒讀書了,如今年紀大了纔再讀書哪裏還來得及?”
安望山同安望林和安望石三兄弟對視了一眼,也是嘆了口氣的對安婉兒搖頭。
“……婉兒,你若是想咱們一家子都搬到京城去,那咱們就去。不過你三個哥哥讀書的事,還是就罷了吧。”
思索了一下,安二牛也是對安婉兒苦澀道:“我實則也早想過,若是咱們家若是能夠搬去京城附近也挺好。畢竟你三個哥哥都識字,也好找體面又月錢不少的活計。
那樣就是往後娶媳婦也好娶。不像如今咱們家只有這屋子看着還不錯,可實則一點的底子都沒有。一窮二白的,村裏也沒有人願意嫁到咱們家來。”
想到大兒子那一波三折的婚事,安二牛差點都想哭了。
“那個俞綺雯,她這些年不是跟着她師傅學繡花的手藝麼?按說繡件還是能值不少銀子的,怎麼難道她自個生病欠的債,這麼些年了她就沒想過要替家裏還?”
沒想到竟然還有這一出,安婉兒不由的就是皺起眉頭來。
“那個我知道,那俞綺雯這些年雖說跟着她師傅學繡花,可是她師傅說了女子的閨中之物不宜外傳,所以她這些年繡的繡件從未拿出去售賣過。”
提起永安侯府真正的千金貴女俞綺雯,安二牛和顧翠、安望山、安望林、安望石全都是淡淡的,臉上全都沒什麼悲喜。明顯帶着幾分抗拒不願意多提起的神色,都是沉默了起來。
倒是趙仙兒撇了撇嘴對着安婉兒說道:婉兒,你是不知道這些年那俞綺雯打從認了師傅以後,一年也就除夕的那日回來半日陪着喫完年夜飯,就連在這家裏過夜都不肯,她那個師傅就急忙忙的派人來接走她了。
她年年不只是從來就沒有拿回來過一文銀子,每月你爹孃哥哥還得把家裏好不容易纔從牙縫裏頭擠出來的銀錢給她送去。就因爲她說她在她師傅那學藝,她師傅管着她喫穿卻沒給她銀子花用。
有時候她得用什麼,或是想喫什麼了都沒銀錢。有一回甚至病了,可就是因爲她師傅出遠門不在家,她師傅家的那些下人都不理會她,沒人幫着她請大夫來看病叫她差點病死了。
她說的太可憐,你爹孃哥哥還真就信了。所以除了月月給送銀子去之外,爲了叫她不受委屈還時常得往她那師傅家送自個養的,自個都捨不得喫的雞鴨鵝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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