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凌晨三點。
萬籟俱寂。
病房裏，安靜無聲。
季遇荌從噩夢中緩過來時，擡起眼眸看過去。身着黑色居家服的裴御城，正坐在牀畔。逆光的緣故，黯淡的黃色燈光替他鑲上一層朦朧的金邊，可是他最通身都散發出比窗外夜色更加陰森凜冽的黑色氣息，異常狠戾。
季遇荌的心跳恍若都要靜滯。
這兩年，她明明已經不會再夢到那件事。
明明已經過去很久很久了。
明明只是一個噩夢而已。
但是季遇荌仍然害怕得放在被褥裏，緊緊拽着牀單的手，都不能自控地發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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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遇荌，你剛剛到底說誰死了？！你叫了一晚上‘商鬱’的名字，他是誰？！‘商’，哪個商姓？！M國最位高權重的第一皇族麼？！五年前M國第一皇族動亂，當時被家族除名的嫡系繼承者好像就叫商鬱，好端端的，你叫那男人的名字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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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着光，裴御城線條分明的英俊臉孔，融在光芒裏，模糊不清。但是他黑得發亮的眼睛，卻又冷又凜，很怵人。
而季遇荌，聽見他竟然主動提及商鬱，不容他把話說完，已經情緒激動地大聲吼道：“商家，跟你沒有半點關係！！！！”
季遇荌的聲音，真的很大。
餘音，在安靜的病房裏，久久盤旋。
看見裴御城不動聲色抿緊薄脣的那一刻，季遇荌清楚他已經有動怒的跡象。
於是她先是重重咬了下嘴脣，然後低聲說道：“在M國的娛樂圈，位高權重的商家，自然是所有女明星都想攀附的對象。我在M國的娛樂圈混了那麼久，一直爬不起來，自然有的時候也想走捷徑，尤其是陸衍景去世後……”
這次，不等季遇荌把話說完，裴御城已經“呼啦”一聲，急速站起身，然後帶着洶涌澎湃的凜冽氣息，直接去了書房。
一路，猶如暴風過境。
砰~！
書房門，被重重砸上。
驚天動地的聲響，震得整座房子仿若都要塌了。
季遇荌趴在牀上，目光一直追着裴御城那怒氣騰騰的背影。她想要笑的，但是眼睛卻又酸又疼……
……
直至天亮，裴御城再也沒有從書房出來。
季遇荌也沒有休息好。
雖然迷迷糊糊睡了好幾覺，但是都睡得不踏實。
反反覆覆一直做噩夢。
早晨八點。
去衛生間洗漱的時候，季遇荌瞧見鏡中的自己，面容蒼白，嘴脣無色，憔悴得三分像人七分像鬼。
早晨九點，周醫生來病房巡，季遇荌端着一鍋剛剛熬好的小米粥從廚房出來。
周醫生見了，隨口說了句：“早餐喫太晚，會影響中午的進食。營養跟不上的話，會影響身體的恢復。”
季遇荌先是掃了眼緊閉的書房，然後淡淡迴應道：“昨晚有點嗜睡，所以今天起晚了。”
“睡眠開始變好了是嗎？！”周醫生問，“是不是傷口不怎麼疼了？！”
“嗯，沒前兩天疼了。”
“那就好。”周醫生說，“我還一直擔心你傷口癒合慢。既然疼痛感減輕，說明恢復得還不錯。你先去牀上趴着，我幫你檢查下傷口，看需不需要重新配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