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檔裏面包含了夏梔被李秀秦的人打暈全過程。
蔣點燭對於這結果毫無意外,她早就猜到是李秀秦動手,可問題是,她一直沒有找到確鑿證據。
想必這些事也不是蔣桃花一人完成的,後面應該是許應饒在撐腰。
蔣點燭沒有過多深想,她繼續翻看資料後面,原以爲會是墨璇等人的事,結果跳出來直接是安籍塵。
看到他的名字,蔣點燭下意識捏緊紙角。
她飛快看了一眼蔣桃花,又收回視線。
資料裏面並不是安籍塵個人消息,畢竟比起蔣桃花的片面調查,蔣點燭則是實實在在和安籍塵生活在一起過。
資料裏更多是關於安家的事。
從爺爺那一輩開始,從安籍塵家裏決心解決遺傳病開始。
蔣點燭之前也多多少少聽過兩家家族的恩怨,無非是李秀秦埋怨蔣家人害死了安家老爺子,然後把安家破敗的遭遇怪罪到蔣家頭上。
可事實卻是,蔣家和安家交好,蔣老爺子傾盡一生心血,都在爲安家研究抗性藥。
最後卻落得一身罵名,含恨而終。
這件事安籍塵曾和蔣點燭提起過,她並沒有仔細聽,因爲那時候在她看來,這些祖輩恩怨,都是脫罪的藉口。
李秀秦和李瑞,包括他安籍塵都是蔣家的仇人。
而如今隨着資料越翻越往後,看到的越多,她才漸漸開始相信,安籍塵說的可能是真的。
“可笑的是,我和你都是母親生的,可真正能血液提出抗性藥的只有你。”
蔣桃花一手支撐在桌面,食指卷着臉頰邊碎髮,漫不經心有些慵懶模樣。
“其實一開始你就有懷疑不是嗎?你大可以直接給安籍塵斷藥,這樣安家就沒有頂樑柱,直接垮了,何必在這兜圈子呢。”
蔣點燭合上資料。
“那你有沒有想過,安籍塵死後,李瑞接受安氏公司,蔣家還是沒有成功報仇。”
“你忽略你我身邊這位啊。”
蔣桃花含笑一指許應饒,“李瑞在安氏公司弄出來創業那些錢,其實都在他子公司之下,到時候只要做一下虧空假賬,李瑞哭都找不到北,到死他都不會知道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
“你這樣說,讓我感覺自己好傻,好像拼命計劃完成這一切,對你們來說不費吹灰之力。”
蔣桃花頷首,“你從小就一直傻。”
“既然如此,那你又爲什麼不像她說的,直接搞垮安氏公司呢?”
蔣點燭直直看向許應饒。
到現在她終於明白,自己一直相信錯了人。
許應饒也不過是在利用自己而已,他和蔣桃花究竟什麼時候認識的,蔣桃花嘴裏又有幾句實話,她甚至已經開始懷疑,他當初救自己,也是蔣桃花在幕後謀劃。
她從小就和這個姐姐關係不好。
蔣桃花聰明有能力,從小就是那種精緻利己主義者。
而她天性愚鈍,覺得世上總有好人,總是輕易交付真心。
父親在她們很小的時候,就因爲性格進行了區別培養,蔣桃花是要接手家族企業的。
而她,只要風光出嫁,就是成功,進行家族聯姻,就是此生最大的目標。
可惜,父親千算萬算,卻沒料到一向愛玩弄人心的蔣桃花,和一個窮小子私奔到了國外。
堂堂蔣家,最後落到了安籍塵手中,最後被吞併什麼都沒留下。
蔣點燭只覺人生諷刺。
“你現在回來,是打算要什麼?”
“還是你瞭解我。”
蔣桃花與許應饒對視一眼,後者沒有說話,蔣桃花則又瞟向蔣點燭。
“安家垮掉後,我要接手公司。”
“父親在的時候你整天戀愛腦,父親走了你又回來要做事業。”
“那是我的事,再說家族出事,也錯在你。”
蔣點燭無話可說。
其實蔣桃花說的是對的,如果沒有她執意嫁安籍塵的事,蔣家也不會垮掉。
這樣也好,自己完成復仇,蔣家又可以重新在晉城佔完腳跟,也算完成了父親的遺願。
“你需要我怎麼做。”
“李瑞必死無疑,我要你保證,安籍塵不會再出現在晉城,插手安氏。”
“他是個人,他怎麼過我怎麼管得了。”
“你管不了,我就來擺平這一切。”蔣桃花聳肩冷厲一笑,“你知道我做事風格的,到時候,你可別心疼。”
蔣點燭皺眉,想起以前父親讓她去談一塊收地合同的事。
當時老人有土地使用權,蔣家又想開發那塊地,老人因爲亡妻在院子裏種了一棵樹,不願意搬走,想要一直和那個木棉樹相守。
公司派了幾輪談判過去,老人面對鉅額賠償不爲所動,最後還是蔣桃花親自出面。
不知道她當時好老人談了什麼,只是第二天院子裏的木棉樹被砍了。
後來老人住院,一個星期後,如約在合同上簽字,也沒有上訴。
蔣點燭以爲這裏面肯定有不光彩的手段,或者要挾或者恐嚇,換做是她,絕對做不出來直接砍樹這種事。
如今,蔣桃花又帶着這種狠辣冷厲的作風回來,她說到做到,一無所有的安籍塵又是個倔脾氣,很難保證人身安全。
蔣點燭看了資料之後也知道,很多事都是李瑞和李秀秦聯手做的,安籍塵也是矇在鼓裏。
現在她對他的感情,更多是複雜無奈,有空餘恨,有後悔,也有對未來的彷徨和擔憂。
總體說來,他罪不至死。
蔣點燭收起資料。
“你們放手做你們的,我會和安籍塵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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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並沒有喫完飯,拿起資料直接舉步離開。
蔣桃花目送蔣點燭,在她身影徹底消失的時候,端起紅酒一飲而盡。
“許先生就不打算向我妹妹解釋什麼嗎?”
“不想。”
“這樣她會誤會我們有一腿的。”
“隨便。”
“你設了這麼大的局,千辛萬苦把我從國外找回來,卻只有一句隨便?”
“不然呢?”
“要不要我幫你告訴她,其實你做這一切都是爲了她,把我找回來重振蔣家,只是想她減少負罪感?其實這段時間媽媽一直都是由你照顧?其實你已經喜歡上了她?”
“做好你分內的事。”
許應饒猛地站起身,似乎不想再和她說話,直接上樓。
蔣桃花又目送許應饒離開,最後視線落在桌對面的玉米排骨湯上。
那湯是蔣點燭平日最愛喫的,可今天她一口都沒動。
她心不在這,也不在許應饒這,她不信任他,所以他費盡心思做一切,在她看來都陰謀而已。
其實許應饒做這一切,她都是看在眼裏的。
包括他花大價錢來製造繁榮表象,來迷惑李瑞,讓他把安氏的錢轉移到許氏旗下。
這件事他整整鋪設了一年之久。
這件事對許氏來說,獲利並沒有多少,只要他想,隨便劃一塊地建個酒樓,都比這省心。
可他想暗中幫助蔣點燭,只有獲得李瑞的信任,讓李瑞這蛀蟲從內部掏空安氏,她才能更順利的推到安家。
可他做這一切都默默無聞,還可笑給自己找藉口,說是因爲“蔣點燭是像應心”,“蔣點燭跳動的心臟是應心”的。
多荒謬的理由,謊話說多了,連他自己都信了。
應心應心,那個應心要不是因爲他和蔣點燭走近,受到刺激,也不會激烈跳樓。
也不知道他是知道真相而不敢面對,還是真的矇在鼓裏。
這樣也好,就維持着自欺欺人的表象,只要他活的舒坦就行。
自己不虧損什麼,蔣家也不虧損什麼。
這都是他們的事,自己只是後來的局外人。
“可憐蟲。枉費心機又不肯說,活該你錯過。”
蔣桃花又自顧自到一杯酒,跟着半眯眼睛巡視一圈,最後發現寶貝似的,笑呵呵看向一邊的年輕帥氣的管家。
殷紅的指甲指向小管家,跟着勾了勾手指。
“一桌子菜怪可惜的,過來一起喫啊。”
管家與蔣桃花一雙魅惑水眸對視,惶恐看了看四周,跟着搖頭。
蔣桃花直嘆息無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