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鋪子空了五年了,想必他說的都是真的吧。”
“如此,他不過是一個孤家寡人,也怪可憐的,要不咱們就租下,將來要是搬過來,給他一口飯菜也不過是順便的事。”
“他可憐?好酒喝着,店鋪租出去一個月就抵一般人家大半年的收入了。”
一位大叔!
看着也不過才三十多歲的樣子吧!
劉譽總覺得心頭有些慌亂,這樣一個好酒的中年男人住在店鋪裏,萬一居心叵測呢?
“那,咱們租嗎?”
三兩銀子,黃金旺鋪,除去蕭正本身這個麻煩,是可以租的。
“夫君?”
蘇翎搖了一下劉譽,“夫君,你想什麼呢?”
“沒什麼,娘子覺得可以,就租吧。”
蘇翎一笑,“多謝夫君。”
劉譽沉了下眉,拉住要去回話的蘇翎,問道:“爲何你從來不稱我爲相公,別人家都是稱呼相公的。”
相公……
蘇翎努努嘴,這都什麼跳動思維,怎麼一下子扯到她對他的稱呼上去了?
“當初,夫君不是說相公和夫君都可嗎?”
“是。”
蘇翎看着劉譽,他似乎挺在意,說道:“相公……噗。”
剛出口,她沒忍住笑了。
相公……
腦海裏就是某次和人打麻將,成了一副相公牌,永遠都不能胡,只能陪打。
太憋屈了。
劉譽一張臉黑紅黑紅的,這麼簡單的一件事情,翎兒居然笑噴了。
“夫君,別鬧。”
別……鬧!
劉譽臉色更黑,她居然用對小孩子的口吻讓他別鬧!
蕭正是個文化人,租房契約一早就準備好,只是劉譽將蘇翎提出的那一條添上了。
若是因爲房主的過失,導致店鋪祕方泄露,造成損失的,房主需全責賠償。
租好鋪子,蘇翎多給了房主蕭正兩百文錢。
“今日時間匆忙,還請老人家幫忙找人將店鋪打掃一番,明日我們就要用。”
“一定不負所托。”
蕭正站穩了,對着蘇翎和劉譽作揖:“日後,我的生活就託付給二位了。”
這些年,他喫喝一應是買的。
真可謂是坐喫山空。
鋪子再租不出去,他就要斷糧,斷酒,斷活路了。
今日雖有幾分醉酒,卻也清醒了一些。
雖然三兩租金比行家低了一兩,但也算是及時的續了錢銀,不讓他斷酒斷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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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之不易的租客,尤其珍惜啊。
馬車行。
人還未走進去,就聽見鞭策之聲,繼而,鬼哭狼嚎的。
“放肆,你們放肆,等我回了京畿……啊,救命啊!”
是個少年的聲音,慘叫間,沒了下文。
劉譽下意識的拉着蘇翎的手,“不怕,我們等會兒再來。”
蘇翎搖頭,她可沒怕什麼。
走進去,掌櫃的見來了人,凝重的神色緩了下。
但看到兩個衣着單薄,粗布麻衣的男女,也不像是買得起馬車的人,故而復又坐好。
“去,把這個不聽話的小子綁起來,送去官牙,賣去宮中當個太監,我看他還犟!”
掌櫃的沒理會蘇翎二人,而是對着一旁的小斯吩咐着,要把地上奄奄一息的少年賣掉。
“救……姐姐,救救我。”
少年緩緩轉醒,看着蘇翎氣若游絲的說着。
蘇翎倒吸一口冷氣,那少年骨瘦如柴,衣衫襤褸,渾身都是鞭打的流血的痕跡。
“醒了?”
掌櫃的起身,踢了一下少年,像是嫌棄一條臭魚。
少年徹底昏迷過去。
小斯上前查看,神色有些慌張,“掌櫃的,快,快沒氣了。”
掌櫃的沒有緊蹙,“真他孃的晦氣,老子還沒見過那個奴僕這麼不精打的。
也沒見過這麼倔強的奴僕,少爺的脾氣,奴隸的命格,活該短命,害的老子白白損了五兩銀子!”
掌櫃的揮揮手,“帶下去,生死有命。”
小斯嗯了一聲,拖着少年屍體要走,蘇翎卻上前阻止。
“讓我看看。”
她探了一下鼻息,再把脈。
隨後拿出劉譽之前給她買的銀針出來,在少年的人中穴紮了一針。
少許,少年幽幽轉醒。
入眼,便是一個眉眼微蹙,衣着粗糙,卻十分清秀好看的少女。
他努努嘴,“姐姐,救我。”
話音剛落,便是咳嗽不斷。
蘇翎示意他別說話,只對那小斯說,“弄點熱水來他喝。”
小斯爲難的看了一眼掌櫃的。
掌櫃的嗤笑一聲,“這小子病入膏肓,還不聽話,就是賤命一條,還浪費那熱水乾什麼?還不是得看郎中,抓藥才能活,有那錢從新買一個就是了。”
“我買他,去拿熱水來。”
掌櫃的和小斯都愣了一下。
看蘇翎穿着,就是農村人,會有錢買人?
掌櫃的遞了個眼神,小斯去倒了杯熱茶過來,蘇翎扶着少年餵了點熱茶。
少年喝了水,嗓子舒服了不少,看着蘇翎像是抓着最後一根稻草似的。
“姐姐,求求你,救救我,我以後一定會報答你的。”
掌櫃的笑道:“看不出小娘子是個心善之人,這小僕我也不要多了,五兩銀子賣給你。
真是晦氣,當初老子就不該貪便宜買下來,丁點兒用沒有,什麼都不會做,就會頂嘴,發瘋!”
反正他是馴服不了這少年,賣出去總比死手裏好,至少不虧本。
聽聞,少年緊張的看着蘇翎。
他也注意到,蘇翎衣着過於寒酸……
倔強的少年忍不住眼睛一酸,眼眶裏溢滿了晶瑩的淚花。
“買。”
說話間,蘇翎掏出銀子扔在了地上。
五兩銀子,比她當初的賣身錢還低,這萬惡的封建時代!
小斯從地上撿起銀子,遞給掌櫃的。
掌櫃皮笑肉不笑的,除了不相信蘇翎能拿出那麼多錢來買人,更多的是驚詫。
少年一看就是病入膏肓,買下可能就是人財兩空。
“如此甚好。”
掌櫃連忙拿了賣身契出來,遞給蘇翎。
蘇翎將少年扶着站起來,是劉譽接了賣身契。
他看着蘇翎,便能理解。
當初,她也是被家人賣了,如今看到這少年,自然無法見死不救。
“劉秀?”
賣身契上,少年的名字是劉秀。
少年點頭,“是我的名字。”
不過,除了名字,那上面他的出生,戶籍地址都是那些該死的人牙子亂塞給他的。
少年面上慘白,緊握的拳頭都快掐破自己的掌心。
有朝一日,他一定會讓那些人付出代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