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民宗承堯,參見林大人。”宗少爺一進屋便朝着高坐在太師椅上的中年男人恭敬地行了個禮。
“免禮。”林魏神情懨懨地揮了揮手,目光掃過低着頭但背卻挺得筆直的宋景昭,落在了同樣低着頭的謝珍身上,神情中多了幾分探究,“這就是你爹信中提過的謝珍謝姑娘?”
“正是!”宗承爻點頭,對謝珍介紹道:“謝姑娘,這位便是林大人了。”
“嗯,坐吧。”
林魏直接免了謝珍的禮,待三人坐下後便坐直了身子,一手扶着椅子神色看不出喜怒,“我聽宗老爺在信中說是你解決了宗家冤魂作祟一事,是嗎?”
“正是民婦。”謝珍點了點頭,擡頭對上林魏的目光,“不知林少爺如今情況如何?”
“仍在昏迷之中。”提及兒子,林魏神情瞬間黯然了下來。
“不知林少爺如今在哪?可否讓再下過去看看?”
“跟我來吧。”林魏點點頭站起了身子,大步流星的離開了大廳。
謝珍三人擡腿跟了上去,不出多時便來到了一處把守森嚴的院子前。
還未進屋,謝珍便已經嗅到了屋中傳出的奇怪味道。
她眉頭一緊,跟着林魏進了屋中。
才一進門,一股淡淡的尿騷味就闖進了她的鼻腔之中。
大小便失禁……
她暗暗將捕捉到的重點記下,疾步來到牀邊,就見牀上躺着一古銅膚色,五官深邃分明的俊美男子。
男子眼下青黑,命宮上有一抹死氣正在徘徊,但這死氣與他本身的命氣相沖,所以這死氣是外來的而不是他本身身體出了問題,相反的,他疾厄宮上的表現很好,短期內不會有什麼大病。
他的流年落在了額頭右側的輔角相門,從這一相門的表現來看他今年應該剛滿二十歲且這一年波折較多,有陰人暗害之相,不過他的面相中有貴人幫扶之相不會危及性命。
她眼下要做的事,就是先把他命宮上的死氣從他命氣中剝離出來,避免那死氣蔓延到疾厄宮,一旦那死氣蔓延到了疾厄宮上他不死也得大病一場。
“麻煩林大人幫我準備一副銀針和一碗催吐的藥。”
林魏很快吩咐下去,擔憂地看着牀上的林文衝,聲音有些沙啞,“我兒怎麼樣了?他是因爲什麼一直昏迷不醒?”
“大夫給他把脈後是怎麼說的?”謝珍沒有急着回答,來到桌前坐下,給自己倒了杯熱茶沉吟着問道。
林魏蹙眉想了一下,道:“我找了許多名醫,他們看了之後都說我兒脈象並無不妥的地方,既不是受傷昏迷也不是中毒,就像是正常人睡着了一般。”
“林大人先不用擔心。”謝珍點點頭,斟酌着說道:“從面相上看來,林少爺身體確實無恙,他之所以昏迷不醒很大可能是有人對他用了邪術。”
“什麼?”林魏神色猛然一變,“你是說有人故意用邪術暗害我兒?”
“嗯。”謝珍再次點了點頭,側目打量了一下林魏的面相,說道:“而且對方是衝着你來的。”
林魏一時啞言,蹙眉坐了下來,幽暗的眸子不斷閃爍。
見他一臉困惑,謝珍出聲給他指了個方向,“林大人採聽宮上命氣隱隱有些泛黑,不妨好好想想最近可是聽說了或是知道了什麼原本不該知道的祕密!”
這一提醒瞬間讓林魏虎軀一震。
“林少爺命宮上有一股外來的死氣,按理來說一個月時間那死氣早該蔓延到林少爺的疾厄宮上了,可這麼長時間那死氣居然沒有外延,我猜那幕後之人的目的不是想要林少爺的命,而是想先給你造成恐慌,等後面再用這事來要挾或牽制你。”謝珍大膽地猜測。
林魏神情晦暗地點了點頭,因長久沒休息好滿是血絲的雙眼中殺氣涌動,“能看出幕後之人的誰嗎?或者那暗害我兒之人是誰?”
“看不出來,不過,林大人若想抓出那幕後之人不妨順着我剛纔所說的,你意外得知的那個祕密往下查,或者……”謝珍搖頭,說到一半語氣突然頓了頓,意味深長地道:“放長線釣大魚!”
“我知道了。”林魏是個聰明人,一下就猜到了謝珍想要表達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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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那些人意不在要他兒子的命,那肯定不會放任他兒子不管。
總會有他們露出馬腳的時候的。
他想着,眼中殺意越濃。
很快,去取銀針的丫鬟回來了。
“準備一份催吐藥。”謝珍對那丫鬟說了一句,來到牀邊坐下將銀針攤開,取了其中最長的一枚,捏着銀針輕輕紮在了林文衝雙眉之間往下半指的位置。
這個正是疾厄宮所在的位置,這樣可以暫時先封住他的疾厄宮相門,避免那死氣蔓延過來。
接着,她又先後取出銀針分別紮在林文衝的雙眉、人中、雙耳和天中六個位置。
將丫鬟準備好的催吐藥全部灌進林文衝口中。
“將門窗全部打開!”看着林文衝無意識地將催吐藥全部嚥下,謝珍急忙往後退了兩步,大聲吩咐屋中的丫鬟。
就在丫鬟們將屋中窗戶全部打開時,牀上的林文衝突然猛地睜眼,身子一抽翻身趴在牀邊,‘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因爲他已經長時間沒有喫過東西,腹中早已空空如也,因此只吐出了一灘濃黑的藥汁。
一股令人反胃的腥臭味瞬間在整個房間瀰漫而起。
宋景昭和宗承爻臉色一臉,同時屏住了呼吸。
林魏看着滿臉嫌棄,又忍不住乾嘔了一下的兒子,臉上一喜也顧不上那味道如何,快步來到牀邊,擔憂地問道:“衝兒,你沒事吧?”
“嘶……”林文衝被薰得頭暈腦脹,急忙拉過被子將頭矇住,一不小心碰到了紮在臉上的銀針,頓時疼得抽了口氣,急忙擡着手將被子高高撐起,甕聲甕氣地道:“我沒事,那玩意真是我吐的嗎,怎麼這麼臭!還有我臉上這玩意兒是什麼?”
說完他又在被窩中嘔了一聲。
見他還能說話,林魏懸着多日的心總算徹底落了回去,當即吩咐下人道:“快快快,將這裏打掃一下!”
“先等下。”謝珍面不改色地從懷中掏出一塊手帕,捂住口鼻走到那嘔吐物前。
林魏的目光也被她的動作吸引了去,很快就發現了不對勁之處。
那黑色的藥汁中,居然有指頭粗細的一縷頭髮!
“可以了。”謝珍看着那頭髮,心中已然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對那拿着掃把的丫鬟點了點頭。
林魏見她神色豁然開朗,嘴脣輕輕蠕動了一下。
“一會再說。”謝珍不動聲色地搖了搖頭,眼神意有所指的掃過屋中幾個丫鬟,對牀上的林文衝道:“林少爺把被子掀開吧,我先將你臉上的銀針取了。”
“哦。”被子中的林文衝應了一聲,極不情願地把被子拉了下來,一雙明亮的眸子飛快在地上掃了一眼,滿臉嫌惡地道:“我這是怎麼了?還有誰他孃的活膩了居然喂小爺喫頭髮?”
“你已經昏迷一個月了。”謝珍好笑地勾了勾脣,飛快將他臉上的銀針取了下來。
“你別吹牛了。”李文衝顯然不信。
“少爺,謝姑娘說的是真的!”一個老僕喜極落淚地伸手抹了抹眼角的淚水,聲音有些哽咽,“你已經昏迷了整整一個月了,怎麼叫都叫不醒,多少大夫來看了都看不出緣由。”
林文衝還是覺得匪夷所思,可當看見林魏眉宇間難掩疲憊的模樣,又將質疑的話咽回了肚中,轉而蹙眉問道:“這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