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望遠並沒有給蔣點燭多少考慮時間。
她坐在臺階上,雙腿垂在外面,只要手臂輕輕支撐一下整個人都會從樓頂飛下去。
這預備的姿勢嚇得人心咚咚直跳。
蔣點燭猶豫的時候,溫望遠又威脅往前蹭了蹭,蔣點燭與安籍塵對視一眼,最終不顧安籍塵的反對,拴上安全繩,向溫望遠走去。
她這麼做,有善心也有私心。
如果不是有這場直播,或許她不會答應溫望遠的要求。
現在她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一則是做給安籍塵看,希望他明白,自己是在冒險挽救安氏的名聲。
另一則,她自己也想弄明白溫望遠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
她儘量小心按照程序來,可安全繩畢竟是簡易的,只能在腰間一個結。
這根繩子與其說在保障她的生命安全,倒不如說是在給她心裏安慰。
希望用不到它。
蔣點燭深深呼吸,工作人員在她身邊反覆檢查,溫望遠就靜靜的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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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蔣點燭走近自己前那些準備工作,只覺好笑。
“你想救我,還是怕我害你?”
如果換做以前,蔣點燭一定會直白的告訴她“都有”,現在她是站在勸解人的角度,只好心平氣和跟她將生命誠可貴。
溫望遠聽了哈哈笑,讓蔣點燭和她一起並肩坐在臺階上。
春風本是溫暖的,可因爲兩人在樓頂,此刻感覺變的完全不同。
越鄰近臺階,蔣點燭越覺得身體不受控制,好像一個不注意,就要被帶到樓下,粉身碎骨。
她還有太多事沒完成,她清楚知道自己不該死在這,她再三檢查身上的安全繩,再回頭看去,發現繩子另一端被幾個員工死死攥在手中,其中一人,正是安籍塵。
他就不怕受自己牽連,也跟着墜樓下去嗎?
蔣點燭收回視線,最終根據溫望遠要求,跟她坐在臺階上。
“你是有什麼好說的?”
溫望遠側臉看向蔣點燭,忽然伸手一把抓住蔣點燭右手。
她死死的攥着,好像要把兩人聯結到一起。
“點燭姐。”
“……”
“視頻是你放出去的嗎?”
“視頻放出去,你覺得對我有什麼好處?說實話,這幾天我受到的影響不亞於你,你哈有人同情,我只有抨擊。”
“我就知道。”
溫望遠勾脣一笑,抓着她的手越發用力,說話聲音也越發的低。
“我不是自願坐在這的。”
蔣點燭第一反應是她被生活逼迫,可再深想一瞬,頓時瞪大雙眼。
萬一,她和父親一樣是受人逼迫呢?
蔣點燭皺眉,瞳孔裏寫滿震驚。
溫望遠也看出她詫異,給了肯定的頷首。
“我從小生活在鄉下,想要往上走就要學會察言觀色,跟在李總身邊這段時間,我看到了不少東西,該看的,不該看的。”
不知道是不是春風的緣故,蔣點燭覺得自己呼吸都變的艱難起來。
溫望遠勉強一笑,“我原本以爲自己知道這些祕密,會讓李總更加重用我,可我千算萬算,卻忽略了他的卑鄙和做人的底線,有些事我想的太簡單了。”
蔣點燭意識到溫望遠可能知道了不得的東西,反手也抓住她。
她還想再說什麼的時候,救援隊忽然趕到,後面有專業的談判專家,讓溫望遠冷靜。
談判專家看到蔣點燭和溫望遠坐在一起,就直皺眉,指責她們不該擅自心動。
現在溫望遠的行爲已經從自殺,上升爲挾持人質談判。
兩人的手緊緊握着,僅靠一根並不專業的繩子繫着,簡直是將生命是做兒媳。
救援隊想要幫蔣點燭換繩子,卻沒機會。
“這種民用繩子別說救人了,只要繃的夠緊,輕輕在尖銳地方割一下,立刻斷掉!你們怎麼答應這麼荒謬的要求!”
談判專家壓低聲音訓斥在場員工,但現在說什麼都來不及。
安籍塵聞言想立即拉蔣點燭回來,可惜現在兩人已經緊密挨在一起,一副同生共死模樣。
“讓我去談判!”
安籍塵上前一步和談判專家溝通,“她是我們公司的員工,你教我該怎麼做,我去談判。”
專家看着安籍塵搖頭,“專業的事要交給專業的人來做,你不要添亂。”
安籍塵第一次被人拒絕這麼幹脆,卻又不敢駁斥回去。
畢竟現在蔣點燭的生命,也在她們的掌握中。
其實在救援隊趕來前,他們已經在樓下鋪了救生氣墊。
可樓層太高了,加上風力等影響,溫望遠要是真的跳下去,生存機率微乎其微。
蔣點燭兩人不知道救生隊在後面研究什麼,她現在滿腦子都是李瑞故技重施。
他當初就是這麼逼死自己父親的,如今,又來逼迫爲他賣命的溫望遠。
可是爲什麼,溫望遠究竟知道了什麼,讓他不惜害死她,溫望遠又有什麼把柄被李瑞握着,聽話過來跳樓。
她不是那種不堪一擊,尋死覓活的人,相反,她比任何人都期望活的好,不然也不會做小伏低不擇手段討好李瑞。
一瞬間蔣點燭腦中閃過無數想法,可都太快,快的她一個都抓不住。
風冷冷吹在她臉上,捲起她額前碎髮,也吹亂她的思緒。
“我知道你好奇,可我不會告訴你。”
溫望遠看向遠方,諷刺一笑,像個看透浮生的智者,一副隨時要尋找自由的模樣。
這樣的眼神,蔣點燭在應心的臉上看到過。
她心尖不禁一涼。
她的手還被溫望遠緊緊握着,這是李瑞事先計劃好的不成?
難道他的目的是害死自己?
蔣點燭皺眉,可卻拗不過溫望遠。
她知道這個時候只能自救,溫望遠太警惕,萬一後面有人衝過來,她會帶着自己直接跳下去。
蔣點燭急中生智,強迫自己冷靜和溫望遠溝通。
“視頻的事,都沒有打倒你,你家裏還有人要照顧,你如果這麼死了,豈不是親者痛仇者快。”
“如果我不死,我就沒親人了。”
蔣點燭一愣,“他拿你父親的命要挾你?”
“是。”
“那安籍塵可以幫你……”
“他手裏還有一份錄像。”
溫望遠聲音涼涼的,“你以爲他做事那麼顧頭不顧尾嗎?其實他比你們想的聰明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