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特地讓人先去給淳寧帶了話,結果,待她抵達淳寧公主府時,卻被告知淳寧已經離開。
只給她留了一句話,說在萬民樓包了位置,一個時辰後在萬民樓見。
秦瑤光就知道,定然是蘇子瑜出現了。
這個妹妹,真不讓人省心。
不過,換個角度來看,難道淳寧對蘇子瑜動心了?
要不然,怎麼會爲了他,而不聽自己的話。
秦瑤光別的不怕,就怕淳寧性情單純,又一頭扎進去,受了情傷。
她和燕長青先去萬民樓看了,沒有她的蹤影。
兩人才到大街上來逛逛,一邊想着碰碰運氣、一邊順道遊玩。
解決了白露的事情後,他們商量了一下,朝着皇城的方向走去。
每一年的元宵節,距離皇宮越近,燈火越是盛大燦爛,璀璨光華照亮半個夜空,恍若不夜城。
當他們離開後,跪拜的百姓們才先後攙扶着起身,小聲跟同伴說着話。
“原來他就是安樂郡王,果然百聞不如一見,是身經百戰的大英雄!”
“天啊,我剛剛都做了什麼,差點就冒犯了長公主!”
有人後怕得腿軟:“我還以爲要被治罪了,還好還好。”
“長公主纔不是會隨便遷怒的人,我跟你講啊,萬民樓的那個掌櫃就是她救出來的。”
“我剛剛就說了,那個人就是爛賭鬼啊,我們那條街上沒一個不知道的。在傢什麼事兒也不幹,喝醉酒就打他娘子。”
“過了年,我兒子就能去長公主的布行裏做學徒。我聽說啊,凡是長公主的產業,年底都有銀子分。”
“對啊對啊,還有人直接被獎勵了一套京裏的宅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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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子?不可能吧?”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但這一條卻不能應用到秦瑤光身上。
一套宅子,能觸動所有人的神經。
更何況,她還有萬掌櫃這個編外人員,不遺餘力的替她擴散消息。
酒樓,又是一個消息聚散地。
只要秦瑤光有什麼舉動,萬掌櫃就立刻讓說書人編上一小段,以萬民樓爲中心,而擴散開來。
如今,秦瑤光旗下的產業,成了京城打工人最想去的地方。
皇城前,燈火輝煌。
九層花式燈輪逐級遞增,呈寶塔狀造型,每一層都掛起萬盞彩燈,兩側還立有多層燈輪、天女燃燈。
火樹銀花不夜天。
巨大的寶塔燈輪前,由最精銳的金吾衛親自把守。
普通百姓熙來攘往着,仰着脖子觀看這盛世美景,熱鬧非凡。
皇帝攜着謝皇后立在皇城牆頭,身側依次是朝廷三公、重要宗室,前方築起高臺焚香祈福、後方有高僧燃燈誦佛。
太樂令率着一衆女官,奏響雅樂。
雅樂聲聲,梵音不絕。
好一個太平盛世的輝煌盛宴。
人潮涌動,燕長青緊緊牽着秦瑤光的手,隨着人流前進。
“太多人了,估計找不到。”
秦瑤光也沒想到,大景朝的元宵節能有這麼熱鬧。
堪比她在現代時的跨年夜。
人頭攢動,摩肩接踵。
在這種情況下,哪怕淳寧就在街對面,她也瞧不見。
燕長青笑着說:“既然如此,不妨安心賞燈。”
好不容易,兩人才走到巨型燈輪之下。
在這個時代,這座燈輪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奇蹟,很容易讓人產生膜拜的情緒。
不少百姓在此駐足,閉眼許願。
旁邊枝繁葉茂的大樹上,滿是人們許願後拋上去的木牌。
木牌上綴着長長的紅色緞帶,在枝葉中垂下來,紅紅綠綠煞是好看。
“我們也許個願,好嗎?”
燕長青低頭看着秦瑤光,眼裏倒映的燈火如同漫天星辰,深邃如夜空。
被他這樣看着,秦瑤光的心漏跳了一拍。
“你許你的,我許我的。”
這是她最後的倔強。
“好。”
燕長青語氣寵溺,牽着她的手走到大樹下的攤位前。
正想掏錢,攤主忙取了兩個綴着紅緞帶的木牌遞到他跟前,點頭哈腰道:“小老兒怎敢讓大將軍掏錢。”
元宵節能在這種緊要地方擺攤的,都不是平常人。
燕長青一看,便笑了起來。
“原來是你,那我就不客氣了。”
他將其中一塊遞給秦瑤光,低聲對她解釋:“是司禮監孫公公的乾兒子。”
他掙的錢,不全是他自己的。
明面上大半都要孝敬給孫公公,其實皇帝還從中拿走一部分充入私庫。
謝殊管着朝政,皇帝小金庫的收益就全靠司禮監來想辦法,燕長青知道這其中的彎彎繞繞。
秦瑤光打量了一眼攤主,心頭狐疑。
她見過劉公公,顯然比這位花白頭髮的攤主更年輕。
不過,年齡並不是輩分的唯一依據,在這種時候,權勢纔是。
她低頭看着手心裏的木牌,兩面都刻着吉利的圖案,兩條緞帶可以讓客人寫上他們的願望。
攤主用雙手呈上金筆:“大將軍請用。”
燕長青接過來,不假思索地寫上“比翼雙飛、永結用心”八個字,一邊各四個。
寫完後,還專門拿給秦瑤光看。
“夫人,你覺得我的願望,能實現嗎?”
他刻意壓低的聲線低沉舒緩,氣息拂過秦瑤光耳廓,春風似的,輕柔又撩人。
秦瑤光穩住心神反問:“郡王的心願,恐怕不止於此吧?”
他有一定要實現的事,但不是她。
她想,如果不是怕招來懷疑,燕長青肯定會寫上去。
燕長青微微一怔,立刻明白她的意思。
他搖搖頭,眼神堅定:“非也,那件事並非心願,一定會完成。”
佈局了整整十年,眼下已經開始收網。
怎麼能說是心願呢?
是他必將、一定能完成的事。
“我的心願,只有夫人。”
他嗓音誠摯,讓秦瑤光無法懷疑他的真心。
她握着木牌逃避着他的目光,一截白皙如玉的脖頸暴露的燕長青眼前,優美頎長。
分明身處鬧市,秦瑤光卻覺得,他的目光猶如實質般,如影隨形。
就好像在無聲地追問着她,向她尋求一個答案。
可是,在她沒把所有事情都想起來之前,沒辦法給出他想要的答案。
“夫人。”
燕長青知道自己不該逼她太緊,可這一次他真的忍不住。
他真的,很想要一個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