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大人……回、回來了？”趙聿準手中的硃砂筆抖了一下，奏摺上多了一滴紅點，他忙放下筆，目光緊盯着山默，“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不早說?”
山默說，“回皇上，江大人和江夫人剛進京都城，如今應該已經回到江府，安寧郡主也去江家了。”
趙聿準難得地緊張了。
他還沒有把握能夠讓江禮原諒自己，這要怎麼辦？要是……要是江禮是來反對江宜夕再嫁給他，那他要怎麼辦？
“去，去準備，朕要去江家！”
趙聿準騎着馬飛快出宮，來到江家門口，他躊躇着要怎麼進去，就看到他的好弟弟在門裏笑眯眯看着他。
“你怎麼在這裏？”趙聿準皺眉問，“窈窈呢？”
“她讓我等着你，說你肯定會來的。”趙昕鈺說，心想呦呦可真神，還真讓她說中了，皇兄準時出現。
趙聿準往裏面看一眼，“江大人……在哪裏？”
“進來吧，呦呦讓我帶你進去的。”趙昕鈺得意地說，“江大人很和藹呢，還誇我長大了。”
“……”趙聿準側眸瞥他一眼。
兄弟兩人剛走到垂花門，銓叔就黑着臉出現了，他不卑不亢地行禮，“皇上，小王爺，您二位要去哪裏？”
“銓叔，呦呦讓我帶皇兄去找她的。”趙昕鈺笑得乖巧澄澈，讓人都不忍心對他黑臉。
銓叔面無表情說，“我們家姑娘正在陪大人說話，怕是沒空見客。”
趙聿準皺了皺眉，連江家的下人對他都如此抗拒，由此可見江禮對他是什麼態度了。
“銓叔，讓他們進來吧。”江宜夕不知何時來的，站在不遠處含笑看着他們。
趙昕鈺用力揮手，“呦呦，皇兄來了。”
趙聿準來到江宜夕的面前，深深地吸了口氣，“小窈……”
“皇兄，你緊張糊塗啦，怎麼連名字都叫錯了。”趙昕鈺趕緊小聲提醒。
“沒你什麼事了，回去吧。”趙聿準說。
“……”過河拆橋也太過分了！
江宜夕笑出聲，“我孃親很喜歡小王爺呢，正好他也是今天回來，不如今晚就留在家裏一起用膳，算是我爲你們接風了。”
“好啊好啊。”趙昕鈺立刻點頭答應。
趙聿準眼底流露出羨慕，“我呢？”
“那我不知道，只能……看你運氣了，我爹爹在大廳等着，過去吧。”
如趙聿準所想象的一樣，江禮的臉色如蒙一層黑霧，連看着他的眼神都充滿敵意。
倒是江夫人白巒臉上還帶着得意端莊的微笑，“臣婦見過皇上。”
“江夫人快平身，朕……我今日不是以皇上的身份來的，您不用對我行禮。”趙聿準現在哪還能端着皇上的架子，他只希望江禮能夠答應將女兒嫁給他。
白巒笑眯眯地請趙聿準坐下。
“我和我們家大人聽說女兒被賜婚了，這才馬不停蹄地趕回來，路上還聽說了一件事，那位在我們家住了一段時間的赤鳳門門主殷樓，就是陛下啊？”白巒含笑問。
趙聿準覺得白巒對他還挺和藹，但他依舊緊繃着，“當時……是爲了去參加武林大會，順便去見了佛殿找朋友，只是沒想到會在途中遇到江大人遇刺，陰差陽錯之下，不知如何解釋自己的身份，之前對二位有所隱瞞，我很抱歉。”
江禮卻覺得他是居心叵測，救他肯定是爲了接近女兒，他重重地哼了一聲，繼續不想理會趙聿準。
白巒一笑，“皇上若是因爲我們家小窈救過您就以身相許，那倒也不必如此，畢竟您也救過我們家老爺，如此救命之恩就兩消了。”
趙聿準挺直腰板，“並非爲了報恩，我對小窈……是真心的，以前是我做錯了，才傷了小窈的心，以後我會用餘生去彌補，對她好的。”
“孃親……”江宜夕小聲地叫了一句。
白巒笑了笑，“皇上真是會說甜言蜜語，不然我兩個女兒怎麼非要在你這堵南牆撞了又撞。”
趙聿准此時已經背脊發涼，他太天真了，還以爲白巒好說話，她每一句看似溫和，但每一句都在諷刺他。
說得他都快擡不起頭了。
“你也知道她是小窈，之前你對她做過什麼，你心裏沒點逼數嗎？你還敢娶她？”江禮終於冷聲地開口。
趙聿準低聲說，“我知道，我對不起小窈。”
白巒淡淡地看着趙聿準，雖然她是不反對女兒的選擇，但不代表她就能輕易原諒傷害過女兒的男人。
若是輕易就答應了，那真是太意難平了。
“你也算拿命救過小窈，否則今日就算得罪皇上，我們也要將小窈帶走的。”白巒淡聲說。
江宜夕從來沒見過趙聿準這麼低聲下氣的樣子，他那麼驕傲的人，如今卻連一句大聲的話都不敢說。
就……挺可憐的。
“爹爹，孃親，其實不嫁也是可以，要不我一輩子都留在你們身邊好了。”江宜夕笑着道。
江禮冷哼，“你少拿話幫他，你啊，同一個坑還要跳兩次。”
“說不定這次就不是坑了呢。”江宜夕笑嘻嘻地說。
“隨便你了。”江禮瞪她一眼，難道還要爲了婚事跟女兒生氣嗎？
趙聿準突然撩袍單膝跪下，“岳父，岳母，我一定不會再讓小窈傷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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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這一幕，已經聽懵的趙昕鈺更是瞪圓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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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剛纔聽到什麼了，是幻聽吧？
杜呦呦……就是江宜夕？
是他以前的嫂子，可是，嫂子明明死了啊！
江禮和白巒起身避開趙聿準的大禮，“若是你再辜負她，老子不會再放過你。”
趙聿準知道江禮終於鬆口，他也露出笑容，“是，岳父。”
“你們先聊，我去看晚膳準備得怎樣？”白巒含笑說。
江宜夕不敢走開，留下趙聿準和爹爹兩人相對無語，萬一打起來呢。
“小王爺，剛纔你說甘州的事，還只說到一半呢。”江禮對着趙昕鈺的語氣溫和親切了不少。
趙昕鈺看了趙聿準一眼，從震驚中清醒過來，“啊，那……那我繼續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