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點燭腦中瞬間閃過自己和許應饒協議離婚的事。
消息這麼快就傳到安籍塵這裏了?
他一向是唯利是圖的人,這次出手闊綽,又想在自己身上得到什麼?
蔣家已經敗了,自己也不值這個戒指十分之一的價。
“我知道你在懷疑什麼,我也懷疑過自己,這件事是我深思熟路過的,在你和許應饒離婚之前,我就已經下了決心了。”
戒指又往她面前推了推,他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
“我以前欠你一場婚禮,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
這算什麼?
閃耀璀璨的鑽石就在面前,只要她輕輕伸手就可以得到。
可事實上,她們指尖橫着血海深仇。
遲來的深情也就罷了,最重要的是,她不確定這是真心還是假意。
她被利用太多次,先是安籍塵,後來是李秀秦,再後來的許應饒。
這世上除了父母至親,好像再沒有人真情待她。
如今身邊一次又一次出現白眼狼,讓她對世界都戒備起來,可有時候自己冷靜想想,她也沒什麼好騙的,這些人爲什麼還想吸血蟲一樣貼着自己不放。
他向自己求婚?
百害無一利,難道是想和許應饒置氣?
是了,夏梔清醒的時候也和自己說過,安籍塵反覆不定,自己消失的那段時間,他一直在想盡辦法找自己。
看來因爲自己和許應饒在一起後,變瘦能拿的出手,加之媒體大肆宣傳,他又覺得自己虧了。
如今自己和許應饒感情出現裂縫,他又想把這一局贏回來是不是。
蔣點燭腦中亂做一團,好多人的聲音在耳邊閃過,但沒有一道聲音,是爲安籍塵說話的。
他害得她好慘。
“抱歉,我……”
“這是我抵押安氏百分之十股份換來的。”
蔣點燭愣了一下。
她目光從鑽石緩緩上移,對視安籍塵的眼睛。
他眼睛生的很漂亮,瞳仁漆黑,眼尾微微上揚,卻沒有桃花眼那麼輕巧,但別有奪魄韻味。
就是這雙眼睛,迷倒了多少姑娘,她們盲目的愛慕,卻忽略了這雙眼睛主人的惡毒。
可那麼惡毒的他,爲什麼要這樣做。
安氏岌岌可危的事,大家有目共睹。
千萬資產,多少企業現金流水都達不到的數目,他卻在這節骨眼上買了戒指。
他是想製造假象嗎?
讓李瑞覺得安氏已經被他敗空,正是動手最佳時機?
好像這樣一想,一切都說得通了。
蔣點燭靈光閃過,她微微蹙眉,“你和李瑞見過面了?”
“嗯。”
這好像給了她堅定的答案,蔣點燭心領神會似的,最終接過戒指,並拍了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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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我把消息發給誰?”
“這家餐廳,就是李瑞轉移安氏資產投資的。”
果然被自己說中了。
原來是一場做戲圈套。
蔣點燭收下戒指,心安理得。
正好這個時候牛排已經端上來。
安籍塵一邊切牛排,一邊好似漫不經心問她,“怎麼樣?這顆戒指比許應饒送你的漂亮吧?”
這是什麼攀比心理。
蔣點燭漫不經心頷首,“嗯。”
她沒注意到,得到她肯定後,安籍塵切牛排的動作都變的輕快了。
粉鑽戒指太昂貴,將來也不知道他會不會要回去。
像這種收藏級別的,基本不會有人佩戴,都是放到保險箱裏做投資。
安籍塵這一招着實高超,既麻痹了李瑞,又假裝深情哄得女人開心。
許是因爲受過的傷太多,蔣點燭現在不願意相信任何人的真情實感。
安籍塵把自己那邊的牛排切好,和蔣點燭交換,這體貼的動作讓她想起夏梔。
當初他也是這麼照顧她的。
夏梔剛從山裏出來,還是個貧困大學生,對城裏一切都感覺到新鮮陌生。
那時候安籍塵爲了維護夏梔的自尊心,有空就帶她出去走走。
夏梔不會用刀叉,安籍塵就親自示範給她看,後來乾脆把牛排和夏梔交換。
這些事,都是她看在眼裏的。
想起往事,蔣點燭實在沒什麼胃口。
她端起酒杯,淺淺啜一口,扭頭看向窗外。
這裏屬於預定的觀景區,視野很好,從她的角度看去,能輕鬆俯視晉城的繁華車水馬龍。
她以前聽人說,人往上走看的越多,貪戀的也就越多。
而那些從未見過上面風景的人,往往容易被基層低級快樂滿足。
現在她再回味這句話,只覺得是知足常樂。
安籍塵藉着用餐的時間,又和蔣點燭說了他接下來的計劃。
比如接下來公司資金鍊斷掉,比如讓李瑞蟄伏的人一起出面,一網打盡,比如與她重修舊好。
蔣點燭聽得心不在焉,只淺淺“嗯”了一聲。
安籍塵淺笑看她,“你聽見我說什麼了?”
“沒有。”
“算了。”
他搖頭失笑。
兩人在餐廳坐了兩個多小時,不論菜餚多麼美味,蔣點燭都沒感覺。
她滿心滿眼都是接下來的路,越是臨近尾聲,越不能馬虎。
“如果事情成了,你會幫我找出逼死我父親的真兇嗎?”
蔣點燭忽然戲謔問他一句,安籍塵微微愣怔。
“伯父?”
“如果李瑞是逼死我父親的兇手,又或者,兇手另有其人的話,你會幫我把他繩之於法嗎?”
安籍塵皺了皺眉。
這件事牽扯太多了,蔣點燭故意放在明面上問,就是想看看他的反應。
故意戲弄他罷了。
誰會把自己送進監獄呢?
“會。”
就在蔣點燭都放棄時,他忽然堅定一聲。
“如果真的是舅舅害死伯父,我會找出所有證據,把他送進監獄。”
“他可是你舅舅呢。”
“法不容情。”
這話說的真好聽,不論是真是假,這態度,說的她都快要信了。
蔣點燭搖曳着紅酒杯。
燈光下酒內液體殷紅如血,她端着杯子淺淺的笑,像是個要食人精魄的妖精。
“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好啊。”
既然剛纔他話說的那麼好聽,自己也該給他點面子纔是。
蔣點燭起身,安籍塵先過來拎起外套幫她穿好。
這體貼細膩的模樣,加之他出色的皮相,如果不是知道他昔日種種,她怕是要心動了。
安籍塵也喝了酒,兩人下樓直接叫了代駕。
春日的夜還有些涼,蔣點燭抱着手臂站在街邊,安籍塵讓她上車等,她卻說喜歡看夜景。
實際只有她自己知道,是不想和他共處一室。
哪怕一分一秒。
代駕來的很快,蔣點燭拉開車門鑽進後排。
不料安籍塵也拉開對面後排車門,和蔣點燭一起做後排肩並肩。
蔣點燭揚起半邊眉梢,安籍塵面不改色。
“坐後排更安全,你不知道嗎?”
蔣點燭還沒說話,代駕小哥忽然笑一聲,“是啊,不過我開車也十來年了,穩當着呢,老闆放心。”
蔣點燭微微一笑,不說話,只是貼着自己這邊坐着。
昏黃的路燈在窗外迅速閃過,車窗微微開一道縫隙,春風吹進來,有些涼,有些冷,如果身邊坐着的不是安籍塵,或許還會有一絲絲的浪漫。
蔣點燭眯着眼吹着風,許是因爲喫飽的緣故,整個人顯得有些懶散饜足。
安籍塵一直沒有蒸臉看她,但餘光卻一刻也沒停。
如果她能給自己一個道歉的機會該有多好。
安籍塵低頭心中微微嘆息。
他想和她說說話,工作以外的,關於她自己未來打算的。
可他身份實在尷尬,思來想去裏,行程已經過了大半,眼見就要到蔣點燭公寓,兩人分別在即,安籍塵沒話找話。
“戒指怎麼不戴着,不喜歡嗎?”
蔣點燭吹風正吹的開心,聞言下意識側臉看他。
她小臉上那份享受春風的懶散還沒散,蘊在眼底順帶看向他,安籍塵不由愣了一下。
他下意識別開視線,滾動了一下喉結。
蔣點燭揚起半邊眉梢,隨手攏了一下被風吹散的額前碎髮,又看向窗外。
“太大了,不好戴。”
“那你喜歡這個顏色嗎?我可以再給定製個小的,怎麼樣?”
“好啊。”
她隨口答應,心道安氏資金緊要時候,你愛怎麼敗家就怎麼敗家。
她無心之舉,他卻記在了心裏。
兩人在小區樓下告別,安籍塵原本想送她上樓,但因爲剛送過她戒指,這時候再跟上去,難免顯得用心不良。
他只好站在樓下目送她,直到樓上的公寓燈亮起,這才戀戀不捨離開。
安籍塵再回到車上時,代駕小哥忍不住調侃他。
“女朋友啊?感情真好。”
“是前妻。”
小哥愣了一下,直後悔自己多嘴。
安籍塵卻沒當回事,繼續道:“離婚之後纔想起追人家,現在發現回頭太難了。”
“精誠所至,金石爲開嘛。”
安籍塵搖了搖頭,“遠沒有那麼簡單,要她原諒我,除非我死了。”
小哥再一次愣住,臉上寫滿了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