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東陵昊再次醒來，已然是五日之後。
他緩緩睜開雙眼，視線還有些模糊，腦袋也昏沉得厲害。
他努力回憶着之前發生的事情：戰場上的激烈廝殺、與顧元宗的殊死對決、最後那口噴涌而出的鮮血……
一切彷彿都還歷歷在目。
漸漸地，他的眼睛適應了屋內的光線，纔看清，這是一個簡潔的房間，佈置的並不奢華，陽光透過窗戶灑進來，給他帶來一絲溫暖。
他試着動了動身體，發現自己雖然虛弱，但並無大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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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中不禁涌起一絲疑惑，自己明明感覺大限已至，爲何如今還能醒來？
正在他思索之際，房間的門被輕輕推開，莫清羽從外面走了進來。
他看到東陵昊醒來，眸中劃過一絲欣喜，快步走到他的牀邊：
“阿昊，你終於醒了！這次，你昏迷了足足五天五夜！”
東陵昊見是他，臉露感激之色：
“莫兄，又是你救了我！”
莫清羽笑了笑：“習慣了！”
東陵昊一陣苦笑，他望向窗外看了看，入目的是連綿起伏的山巒：
“看來，陽城還是沒守住？這是沉璧山落霞行宮？”
莫清羽點了點頭：
“是啊！五天前，東陽王和你開城迎戰，你受傷昏迷，東陽王命聽風樓死士將你救走。嶽龍淵大軍士氣如虹，一鼓作氣，攻進了陽城。東陽王遂將王后，兩位小王爺，還有冰兒母女以及一衆親兵死士，沿着密道，退到了沉璧山落霞行宮。”
“哦！”
東陵昊點了點頭，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這座落霞行宮依山而建，地勢隱蔽，若是無人指引，嶽龍淵一時半會，絕不會搜到這裏來。
不過，若是再無外援，恐怕東陽真的會全軍覆沒。
他忽地一把抓住莫清羽的衣襟：
“王兄有沒有對冰兒母女……”
莫清羽搖了搖頭，拍了拍東陵昊的手，安慰道：
”有聽風樓十二死士，還有……謝玄暗中保護，你放心吧！”
東陵昊點了點頭：
“王兄一直還未對冰兒母女下殺手，恐怕還是想着，以後在萬不得以的時候，要挾嶽龍淵退兵！若是要挾不成，王兄怕是會痛下殺手，同歸於盡！所以，莫兄，我這殘破的身子……怕是撐不到將她送到嶽龍淵身邊的那一刻，我便把冰兒母女的性命，交給你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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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清羽的眸間，也有些許動容：
“阿昊，不要說這樣喪氣的話！還是那句話，你只需要喝下那忘憂水，或許可以解了你身上的蠱毒！”
東陵昊搖了搖頭：
“莫兄，若是在活命和忘記冰兒之間做抉擇，我寧願死！所以，這件事，就不要再提了！”
莫清羽輕輕嘆息：”你這又是何必！”
東陵昊一雙鳳眸，望向門邊，卻並無凌冰玉的半點影子。
他的心中一陣酸澀：
“我知道，她恨我！恨我王兄！甚至恨上了東陽！本是我東陵一族有愧在先，所以，她今日所做的一切，也是我們東陽罪有應得！她怕是恨毒了我，再也不想見到我吧！”
他的眸間滿是失落和悵然。
這一刻，他覺得，生與死，又有什麼重要？
冰兒不再原諒他，甚至不願見他一眼。
他分不清是噬心蠱發作的痛苦，還是被凌冰玉的冷漠傷得他痛心徹骨，他恨不得立即死去。
莫清羽望着東陵昊憔悴的容顏，一聲嘆息：
無情不似多情苦，一寸還成千萬縷。天涯地角有窮時，只有相思無盡處。
無論是眼前這位名震天下的聽風樓主，還是那堂堂的天極皇帝，兩位世間男兒中的翹楚，皆是度不過情字一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