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序商第二天在公司上班時，左眼皮跳得很厲害。
女孩兒今天仍舊是窩在他懷裏起牀的，水潤的眸子瞅着他，甜甜地喊：“傅先生，早安。”
但他卻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兒。
這種感覺一直到下午應驗了。
李伯慌慌張張地打電話過來，語氣驚恐萬分：“六……六爺。”
傅序商當時正在商場一層的玩具店，手裏拎了個貓咪玩偶，準備買回去哄老婆。
他家小朋友最喜歡這種毛絨絨的小玩意兒。
把她行李搬來的時候，有不少的毛絨玩偶。
傅序商盯着手裏的玩偶，想到楚梨甜甜跟他說“謝謝先生”就心頭一暖。
然而，李伯的嗓音很快就將他拉回現實：“六爺……太太沒有上車，還讓我給您帶了東西。”
傅序商喉頭一緊，“什麼東西？”
李伯是不想看的，但是他接過來的時候眼珠子不受控制地瞟過去，瞄到了：“好……好像有一個紅本本。”
“啪”一下，傅序商手裏的玩偶掉了。
身旁的服務員剛剛把傅序商要的那款玩偶從倉庫拿出來，就看見男人面色陰沉地離開。
一腳油門到底。
傅序商感覺自己，年少把傅焱天和宋曼蓉的結婚照燒了，被親爹揍都沒這麼驚慌失措過。
他整個人面色一沉到底，情緒繃緊得厲害。
車子一下踩到盡頭，到了北舞。
男人從車後座掃到了楚梨留給他的東西。
她手裏的那本結婚證，他給的黑卡，還有一包大白兔奶糖和一張小巧的卡片。
他薄脣抿得很緊，指尖發顫地挑開那張卡片。
筆鋒細膩卻有力道，跟她的人一樣，很是好看。
“傅先生親啓：
合約既然已經作廢，佣金自然要退回。
還有您有空的話，我們一起去一趟民政局。
抽菸對身體不好，您下次想抽菸時，可以喫一顆糖，挺好喫的。
您是一個好人，感謝您幫了我那麼多。
祝您和您的家人，
平安順遂。”
傅序商捏着手裏的卡片，忍不住指尖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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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臟劇烈收縮之後，一股澀意升騰而起，漫過四肢，他舌尖嚐到的都是苦味。
他知道，跟她坦白之後，會有激烈化學反應。
只是，他低估了楚梨對感情的牴觸。
他啪一下將卡片合起來，深吸了兩口氣，銳利的視線掃向李伯。
他語氣隱隱有發作的跡象：“太太人呢？”
“走了。”
“走哪去了？”
“不……不知道。”
傅序商眸色狠戾地盯着他。
李伯嚇得瑟瑟發抖，爲什麼他要經歷這些啊！
太太要走，他也攔不住啊！
*
楚梨的想法很簡單。
愛是很短暫的。
既然不想飛蛾撲火，那她就遠遠走開。
傅先生現在上頭說喜歡她，過段時間熱情淡去，那她就真成了一時眷寵。
她不想這樣的事情發生。
幸好，之前買那套房的時候，房主打了五折。
她就找許時蓓借了錢，先補上了。
最近，因爲跳舞的視頻火了，竟然有一些娛樂公司和劇組來私信她了。
應該不用多久就可以賺回來，還給蓓蓓。
還有奶糖，傅先生好像挺喜歡甜食，每次親她都說好甜。
大白兔奶糖也挺甜的，他應該會喜歡。
雖然好像一次性把事情都交代好了，但是楚梨總覺得心裏有一股無力的酸澀感。
悵然若失。
她晃了晃腦袋，打了出租車正準備上車，就在路邊碰到傅嘉堯。
傅嘉堯現在看見楚梨，頗有感慨。
畢竟追了楚梨一年，他決定要好聚好散，於是，他怏怏叫住女孩兒：“楚梨。”
“我要訂婚了。”
楚梨一怔，隨即反應過來。
這種富家子弟一般都會很早就跟門當戶對的人訂婚。
正常。
傅先生是不是也有訂婚對象？
楚梨沒有深思，眨了眨眼，一臉真誠道：“恭喜你。”
便擡腿離開。
*
楚梨很慶幸，傅先生在她媽媽的忌日前，就替她把媽媽的遺物要了回來。
不然，她都不敢來見自己的母親。
因爲楚炫明把她媽媽的骨灰弄丟了，所以楚梨媽媽的墓是個衣冠冢。
楚梨把墓清掃乾淨，這才把她母親生前最喜歡的百合放在碑前。
女孩輕輕摸着墓碑上的照片，嘆了口氣，“媽媽，我遇到了一個很好的人。”
風把她的聲音吹散得很遠很遠。
一直到天色漸暗，她才從山上下來。
這是一個很大的公墓，因爲風水好，不少的富人也會選擇把故人安頓在這。
楚梨買的那一片價格最低，要走很遠。
等她走到大殿時，天都快全黑了。
晚風吹過，她一陣背脊發涼，正準備擡腿離開，卻遇到了一個完全沒想過會遇見的人——
溫宴祁。
男人戴着黑色的墨鏡，身後只跟了兩個保鏢，身高很高，氣質鶴立雞羣，在這沒什麼人的殿裏格外扎眼。
是溫宴祁先發現的楚梨，男人懶散地插兜，桃花眼彎起：“梨梨小朋友？”
楚梨腳步一頓，回過頭去，表情瞬間變得詫異無比：“祁神？您怎麼在這兒？”
溫宴祁也有同樣的困惑，他長腿散漫地邁了過去：“來拜祭一位很重要的故人，你呢？”
楚梨頷首，嗓音很輕：“我也是。”
女孩說着，便朝他揮了揮手，往殿外的林蔭小道走去，“那不打擾您了，我先走啦！”
溫宴祁望着逐漸遠去的女孩兒，眼神若有所思。
上次讓人去查這個小女孩，很簡單的背景，倒是查出來她身世挺可憐。
助理拿過來，那一堆兼職記錄，比她的個人介紹還多。
“宴祁，在看什麼？”
一頭銀髮的矍鑠老太撐着柺杖走來，順着他的視線看出去，只捕捉到了一個嬌小的身影。
溫宴祁收回視線，偏了偏頭，低聲道：“奶奶，我還有事，先走了。”
溫老太盯着離開的高大男人，搖了搖頭，拄着柺杖在保姆的陪護下轉身離開。
*
傅序商心情很糟糕。
小姑娘沒有回梧桐苑，也沒有在學校。
他冷靜下來，纔想到她應該是要去墓園了。
沙發上面癱着臉的陸行舟推了下眼鏡，“早在你們籤合約時，我就知道要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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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饒深瞪了他一眼，這個時候能不能少說廢話。
陸行舟本來還想嘲諷兩句，畢竟傅序商從一開始就是在套路人小姑娘。
但看見六爺那副表情，嗆聲的話全卡在喉嚨裏。
不可一世的六爺也有今天啊。
真是活久見。
傅序商閉上雙眼半靠在沙發上，他怎麼也沒想到小姑娘渾身上下軟乎乎的，心這麼的硬。
紀饒深輕哧一聲，“她不是心硬，是怕。她爸兩個老婆，你爸三個。是你，你怕不怕？”
傅序商：……
打爸爸判幾年？
男人眉頭皺得很深，強忍着馬上開車去把人綁回來的衝動，手邊的紅酒一直沒有斷過。
寂靜籠罩着三個男人。
紀饒深和陸行舟都沒有對象，無法理解傅序商被離婚的心情。
但作爲這麼多年人老友，只好陪着他在沙發上枯坐。
半晌，陸行舟有些無聊地摸出根菸要抽，同時道：“抽菸嗎？”
傅序商想抽菸，又想起楚梨在卡片裏說的話，他嗓音微啞：“別在我屋裏抽，梨梨不喜歡煙味。”
陸行舟：……
傅序商神情黯然地從兜裏摸出顆糖丟進口中。
齁甜。
他一點都不愛喫甜食。
又陷入了沉默。
紀饒深：“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傅序商掀了掀眼皮，深沉的眸光讓人看不清他的情緒，盯着楚梨給他的結婚證許久，沒有應聲。
在愛情裏，套路沒用，真誠纔是唯一的必殺技。
他會讓楚梨安心留在他身邊。
這時，徐風打來了電話，一向八風不動的徐助理嗓音微顫：“傅總，有太太的消息了。”
傅序商心頭一跳：“說。”
“太太上戀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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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爺翻車，準備上戀綜追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