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蘇繼續問道：“她是什麼時候被接回來的？”
徐芷蝶支支吾吾地說：“可能，就最近這段時間……”
“到底什麼時候？別給我打馬虎眼。”雲蘇感覺她語氣不對，手上力氣加重。
徐芷蝶頓時痛得直冒冷汗，脫口而出：“我真的不知道啊！”
“你連你姐姐什麼時候回府都不知道？你們是親姐妹嗎？”
“她一直住在鄉下，我都沒有見過她幾次，而且就算回京，爹爹和孃親也不讓我見她，沒人告訴我啊……”
徐芷蝶語氣十分委屈。
雲蘇聽出了不對勁，“這麼說，除了你爹孃，徐家沒幾個人知道你姐姐回京了？”
“對啊，我在府裏都沒聽說，她平時也不出門，誰知道她回來了啊。”徐芷蝶更加委屈了。
突然看到親姐姐出現在公主府，還死在了花園裏。
她也被狠狠嚇到了好嗎？
誰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她還要因爲這個病秧子的姐姐，被鎮北王妃抓着逼問，她做錯了什麼啊？
徐芷蝶委屈得眼睛又紅了。
“胡說八道！”雲蘇驀地一用力，語氣冰冷。
“如果你連你姐姐回京的事情都不知道，今天又怎麼會跟她一起來公主府赴宴？”
徐芷蝶痛得尖叫，大喊道：“我沒有跟她一起來啊，我是跟着我娘來的！我根本不知道她也在公主府裏，看到她我也嚇了一跳！”
雲蘇手上微松，語氣更冷：“你說的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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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對是真的，我要是有一句假話，我……我不得好死！”徐芷蝶實在是疼怕了，也顧不上那麼多，急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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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蘇沉默下來，在腦海裏快速整理了一下情報。
她之前就覺得那個少女的長相有些眼熟，像一個人，但是還沒想起來就出事了。
直到徐芷蝶出現哭着喊姐姐，雲蘇才恍然大悟——
原來是姐妹之間的那種相似。
要不是因爲徐元珊重病在身，瘦得脫了相，她和徐芷蝶應該還會更像一點。
徐芷蝶說她們是親姐妹，那應該是同父同母的嫡出姐妹。
徐元珊是徐家的嫡長女，但在京城卻沒幾個人知道，因爲她生來就有病，常年在鄉下養着，和徐芷蝶這個親妹妹的感情恐怕也不是很親近。
要不然的話，徐芷蝶不至於連姐姐回京的消息都不知道。
看徐元珊如今骨瘦如柴的樣子，雲蘇作爲醫生的直覺判斷，她的病肯定沒養好，而且十有八九還惡化了，可能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最後階段。
徐家在這個時候把她接回京城，沒準就是爲了預備喪事——畢竟是嫡長女，死在外面莊子上也不像話。
那麼，問題來了。
一個常年久居鄉下、病入膏肓，回京可能就是等死的千金小姐。
爲什麼會精心打扮，濃妝豔抹地出現在大長公主府？
她的母親和妹妹明明也來了，她卻沒有和家人一起出席，甚至連親妹妹徐芷蝶，都不知道她也在公主府上。
徐元珊和燕錦又是什麼關係？
她突然出現，又自殺而亡，擺明了就是用自己的性命嫁禍雲蘇，這正合了燕錦之前得意洋洋地對雲蘇說，她已經死到臨頭。
如果背上殺人的罪名，而且是在大長公主府裏殺人，死的還是一位家世不錯的勳貴嫡女。
這要是罪名落實了，即使雲蘇是親王妃，也逃脫不了罪責。
若是再嚴苛一點，一命償一命，也不是沒有可能。
這應該就是燕錦口中的“死到臨頭”了。
由此同樣可以證明，徐元珊和燕錦應該是一夥的，她是在幫他設這個局，不惜付出生命。
……爲什麼？
就算徐元珊已經重病纏身，可能活不了多久。
但螻蟻尚且偷生，誰說得了重病的人就一定不想活了？
雲蘇作爲醫生，見過太多重病之人的求生意志，他們甚至比健康的人更想掙扎着活下去。
這是人的求生本能，不到萬不得已，沒人會甘願求死。
可偏偏徐元珊就願意去死，雲蘇給她按壓傷口的時候看到，她自殺的那一刀刺得相當準，沒有半點偏移，穩穩朝着心口下去。
匕首直接貫穿了心臟，幾乎不像是一個重病人該有的力氣。
她爲什麼這麼堅定地自殺，連一點猶豫都沒有？燕錦答應了她什麼交換條件？還是說，捏住了她什麼把柄？
根據徐芷蝶所說的內容，雲蘇大概理清了基本情況，但腦海裏依然有許多疑惑未解，一時半會根本想不明白。
線索還是太少了。
“我該說的都已經說了，其他事情我真的不知道，你可以放開我了嗎？我的手好痛啊……”徐芷蝶含着眼淚說道。
雲蘇被打斷了思緒，低頭看了她一眼，微微眯起眼睛：
“最後一個問題，你老實回答，我就放了你。”
徐芷蝶連忙點頭：“你問，我一定實話實說。”
雲蘇道：“你爹孃對你姐姐怎麼樣？”
這是什麼問題？
徐芷蝶微微一愣，下意識說道：“對她很好啊。”
“好在哪裏？”雲蘇又問，“她在鄉下莊子上一住這麼多年，你爹孃去看望過幾次？平時有經常提到她嗎？”
徐芷蝶頓時噎住了，支支吾吾的回答不上來。
雲蘇又問道：“如果你和你姐姐只能選一個，你爹孃會選誰？”
徐芷蝶脫口而出：“當然是我啊，爹爹和孃親最疼我了。”
話音一落，她臉色變了變，似乎感覺自己說錯話了，又急忙描補道：“但是爹爹和孃親也很疼姐姐的，經常會送一些名貴藥材過去，莊子上的各種東西也沒斷過，就爲了讓姐姐養好身子。”
雲蘇只問道：“徐元珊是幾歲時候送到莊子上的？”
徐芷蝶遲疑了一下：“好像是六歲……還是七八歲？我記不清了，那時候我還小呢。”
如果真的很疼女兒，會把一個有病在身的幾歲小姑娘，單獨送到鄉下莊子裏，一住就是十幾年嗎？
雲蘇冷笑，心裏大概有數了。
這時候，整齊劃一的急促腳步聲傳來。
一串串灼亮的火把宛若長龍，迅速包圍了整座花園，朝着雲蘇的位置逼近過來。